“霜儿姐，你会结婚吗？”江少游在对视中，终于问出这句话。
这个问题困扰了他很久，
尽管之前他一直刻意回避，不敢也不愿去深思。
可经历了颜若夕的出现，他突然有些迷茫。
这种迷茫在某些时刻侵扰着少年的心。
莫霜没想到江少游会突然问出这个问题。
这和她想的不一样。
略微慌乱下她开口问道“你想我结婚吗？”
面对莫霜突然抛回来的问题，这次轮到江少游不知怎么回答。
他很想回答，不想，
因为他真的不想，一想到有一天，莫霜会结婚，成为别人的新娘，江少游就觉得很不舒服。
那样自己是不是要搬出去？
是不是再也不能和霜儿姐那么亲近了？
以后还要看着霜儿姐和别的男人卿卿我我？
他们依旧会有很深的感情，那种羁绊是无法割舍的，但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总是待在一起。
光是想一下，以后他们吃顿饭，也会变成上门做客。
他就觉得自己没办法接受。
如果说不想，会不会太自私？
他有时候就会纠结于，自己是不是一个自私的人。
霜儿姐已经要三十岁了，真的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了。
她不可能一直拖着。
这个答案又涉及另一个问题，
如果霜儿姐不和别人结婚，和他结婚呢？
他真的考虑过。
可是可能吗？
他们的关系可以定位成爱人吗？
其实这个问题，从江少游很久以前就一直困扰着他。
他以前想过在十八岁的时候，和莫霜在讨论这个问题。
是讨论，因为他自己没有答案。
他想知道，会不会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
莫霜姐愿意嫁给他吗？
他们年龄差的很多，而且很多时候，照顾他的莫霜，更像一个姐姐。
还有干爹能同意吗？
以及一些人的流言蜚语，尽管他们可以不在乎。
可应该也会给霜儿姐造成影响。
如此种种，太多太多。
还有他自己心中也有些忐忑，光是想一想，以后他娶了莫霜，那感觉也有些说不清楚的滋味。
于是江少游沉默下来，这个问题，他没法回答。
不过，他已经有了说出全部顾虑的冲动。
不管怎么样，他需要一个答案。
让他的心定下来。
而这时候，一直注意着江少游表情的莫霜，显然也发现了江少游的纠结与无法出口。
她心底叹了口气，随后浅笑嫣然的道“我啊，不准备结婚。”
“不结婚？”江少游因为这个回答诧异的看着莫霜。
“对啊，”说完之后，对着江少游略带调皮的眨了下眼“你说好不好？”
江少游吞咽一下“为什么？”
“因为没有合适的人啊。”
“也许，也许以后会遇到？”
“你希望我遇到啊？”说完不难为江少游，叹了口气说道“遇不到的，心就那么大，再也没人能走进来了。”
她心脏很小，住下了一个人，就再也住不下别人了。
江少游显然也注意到，莫霜用的再字。
所以说，霜儿姐心里有一个人？
在开口的瞬间，注意到莫霜看着他的眼睛。
霜儿姐的眼睛历来因为她的长相，天然带着一种妩媚。
眼含春水。
可江少游能感觉出来，那只是大多数人主观上的错觉。
莫霜的眼神中，更多的其实是一种平淡，宁静。
她所被人说起的媚骨天成，不过是因为她的体态以及长相给许多人的错觉，
不过，此时此刻，他真的体会到人们说的眼含春情。
所以霜儿姐说的会不会是他？
一瞬间，他想起了很多细节，不论是刘猛，庄梅这些人看他和莫霜在一起的眼神。
还有很多生活中的细节。
莫霜和他在一起，从不注意所谓的边界感。
她会直接用他的杯子喝水，会在哪次清洗他忘掉的内裤，会温柔仔细给他擦掉脸上的汗水。
很多的回忆被他想起，然后他觉得心头一阵火热。
然后一句话，从嘴里脱口而出“霜儿姐，我，”
在后面几个字准备出口的时候，莫霜伸出手指抵在江少游的唇上，
江少游能感觉莫霜食指微抖，带着温热，莫霜微微垂头，轻声道“少游，你长大了，有些事，不能靠着冲动做决定。”
莫霜不知道自己是用什么意志力说出的这句话。
她能感受到江少游准备说出的话，但也能察觉到江少游前一刻的纠结。
仅仅是现在，她就觉得自己情难自持，
如果江少游说的是，我娶你。
她一定会点头的。
不管怎么样，她都会点头。
不管以后会面对什么，她都会不管不顾的答应下来，
而一旦她点头，那她就再也舍不得放手。
所以她不敢让江少游说出口。
尽管她现在已经非常的激动，甚至有些想要哭。
但她还是保留着一丝理智。
让江少游娶她？
前世她都没有敢这么想过，而如今也许江少游想娶她。
心中的热意游遍全身，
可她卑微的太久了。
江少游如果真的娶了她，那以后会面临什么，她能想到。
江少游不会在意，可她在意。
听着别人调侃戏谑的说他是童养夫，说他傍富婆。
甚至会说，他们从小可能就有不正当关系。
多恶毒的话都会有人说，甚至不需要是她商业上的对手。
这些话，光想一想，莫霜就觉得不能接受。
她不愿意江少游受到这种评价。
没有她，她的江少游也是最出类拔萃的那一个。
她始终这么认为。
没有人可以真正的超脱世外，言语如刀，历来能杀人。
在别人的事上，总有人会用最恶毒，最无耻的言语攻击，非议别人。
甚至仅仅因为它被人现实骂了一句，就能让它肆意的攻击别人。
这种人很多。
这些其实也算小问题，
问题是她总有老去的一天，并且是比江少游老去很早。
男人四十也许才会是最成熟，最有魅力的时刻。
她不会怀疑江少游会经受不起诱惑，可那时候，她已经五十多岁了。
就算保养的再好，可能最多也只能称呼一句半老徐娘。
她不想那样。
她不想在那个年纪，与江少游以那种身份站在一起。
那对他不公平。
还有颜若夕，萧红鲤。
她能感受到萧红鲤以及颜若夕对她的仇恨。
在事情没有一个结果之前。
她不敢得到太多，因为她怕到时候，她会不肯放手。
人的欲望永无止境。
她也是个人，而且一直爱着江少游。
一旦得到，她就不会在舍得放手，她明白。
最重要的是，最近的午夜梦回间，她总是会梦到，江少游恢复了记忆，并且神色复杂的看着她。
她不知道江少游会对她说什么？
他会不会怪她，没有经过他的允许，就将他带在身边照顾了十年。
她无法回答，可她明白，她从没后悔过。
这十年，她过得很开心。
可终究是在她心上扎了根刺。
她无法面对或许可能永远都不会发生的一幕。
她不过是太爱他，胜过了爱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