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界 密林
张道为和李缘吉从内景空间之中醒了过来,伴随着他们两人的苏醒,整个区域之中笼罩着的奇异气息骤然消失。他们满脸愁容地相向而坐,眼神之中尽是焦虑,而这一切的根源,自然是来自那光球之中的信息。
先前李缘吉和张道为在那内景之中,通过光球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而通过这些信息,他们也第一次能够看清整件事情的全貌。原本就术士而言,只要提前预知到事情的来龙去脉,便可以做到趋吉避凶。
但是这一次,就连张道为和李缘吉这两位当世最为顶尖的术士,都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默。因为从那光球之中得来的信息显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并不是人界之中的人,而是魔罗界的主宰——波旬。
若仅仅是波旬便也罢了,谁曾想到,所有的幕后黑手之中,竟然还隐约看到仙灵界和天道的身影,这就让他们二人第一次有了那种无力感。预卜先知、未雨绸缪,自然算得上是幸事一桩,但是如果你所提前知道的信息,是一件必然会发生的事情呢。
从光球之中的信息来看,现今大陆的所有事情,都可以追溯到上古的那一场战争之中。那场战争,几乎要将这片天地打碎,亿万的生灵被屠戮殆尽,恐怖的能量在整个空间之中肆虐,死去的亡魂终日盘踞在天空和大地之上,怨念万年不散,而那场战争,便被称为——征天之战!
李缘吉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对于这场征天之战,他自然是清楚的。毕竟,早在冥界之时,他便从酆都大帝的残魂中得到了关于那场战争的关键信息。
那场征天之战中,人界可谓是倾尽所有,不仅如此,各路大能更是尽数投入了抗争之中,无论是筮,还是酆都大帝,亦或是这片大陆上那亿万万的生灵,都在为这场战争奉献所有。
但是,最后还是败了。对于天道而言,人界的这些的生灵与蝼蚁无异,顷刻间便可将其覆灭。而正是那场战争之后,魔罗界、仙灵界在天道的默许之下,将势力渗透到整个人界之中。
其中最为活跃的,便是这大名鼎鼎的第六天魔王——波旬。
波旬通过大法力,凝聚了亿万万的化身,通过幻化成不同的模样、性别、种族渗透进入人界之中。不仅如此,就连酆都大帝所开辟的冥界,都遭到了他的污染。而这些污染的开端,便是鬼面藤。
不仅如此,波旬的那亿万分身进入人界之后,便根据自身特长和天赋,开始荼毒人界生灵的思想还有传承。而这其中,最为引人注目的,便是当时大陆上那威震一方的——欢喜禅宗。
“欢喜禅宗么。”张道为摇了摇头,眼神之中尽是无奈和落寞。
提起欢喜禅宗,就不得不想到智藏。智藏由于天生佛骨的缘故,自幼便被道门前任掌门送去了欢喜禅宗修行,这欢喜禅宗源自域外,门中弟子不计其数,其功法更是玄妙无比。而这其中的集大成者,便是智藏。
“智藏还好么?”想到此,张道为不由得愣了愣,随后赶忙问道。
“算好,也算不好。”李缘吉犹豫了片刻,弱弱地回了一句。
于是乎,他将先前在冥界之中遇到的种种事情毫无保留地都告诉了张道为,在说到智藏不幸遇刺的时候,还一脸悲痛地失声痛哭。
听完这些之后,张道为整个人如同雕塑般愣在了原地,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他心中不禁暗叹,面前的这位鬼谷子当真天性纯良,心无杂念,又或者说是——蠢。
“其实,你们之前看到的智藏,并不是他的本尊,而是他的心魔。”
张道为笑着,将发生在智藏身上的事情全盘托出,最后还不忘和李缘吉道谢,感谢他这一路上对智藏的照顾和关怀。他滔滔不绝地说着,到最后自己都笑得情不自禁地捂住了肚子。
“不对啊,他怎么可能是心魔?他身上一点魔气都没有。”李缘吉瞪大了双眼,一脸不可置信地说道。
“无论他是心魔也好,本尊也罢。他不也还是你所熟知的那个智藏么。”张道为拍了拍李缘吉的肩膀,出言劝慰道。
欢喜禅宗虽然实力强大,门中的功法超然,但是不知因为何种原因竟突然消失不见,哪怕是先前的门中弟子也无法寻觅其踪迹,它就像镜花水月一般忽然消失出现在人界之中,又忽然消失不见。
“其实我所担心的,并不是魔罗界和魔主分身,我更加关注的是仙灵界。”李缘吉沉默了片刻之后,忽然开口说道。
“仙灵界?”张道为面带疑惑地看了李缘吉一眼,随后开口说道。
众所周知,仙灵界与魔罗界相同,作为先天就蕴含强大能量的种族,它们在各地的传说之中经常以“神迹”、“仙人”的身份出现在人界之中。这些仙人不仅实力强大,常常行匡扶正义、降妖除魔的大善之举,也因此受到人界之中的生灵的供奉。
这片大陆之上,不同的国家和地域,甚至相邻的村落之间,都会供奉属于自己的神像。这些神像受民众供奉,享万民敬仰,能够为神像所属的仙灵提供源源不断的愿力。
愿力,与气运相同,属于一种虚无缥缈但是又确确实实存在的东西,仙灵界的仙人通过吸收人界的愿力,能够极大程度地满足自身生存和修炼需要。而这些愿力,便成为了仙灵庇护的筹码。
张道为神情微微一愣,忽然之间仿佛明白了什么。仙也好,魔也罢,都只不过是将人界当作收获果实的土壤,只不过是耕种的方式不同罢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仙灵界的掠夺方式表面上看起来比魔罗界的更加隐秘,甚至裹上了一层大义的面纱,让整个人界之中的生灵都心甘情愿地献出自己的愿力。
但是,张道为游历这片大陆的过程中却发现,即使有神像仙灵庇护一方,当地的鬼怪和不祥并未减少,甚至于会发生更为惨烈的血腥事件。
而这,便是仙灵庇佑的后果。
张道为和李缘吉默契地相视了一眼,最后又陷入了沉默之中。光球之中的信息太过庞大,正是因为有了这些信息,他们二人才能够知晓横跨整个人类历史长河的事件。但是随着了解的深入,他们却愈发地感受到无能为力。
“我觉得,有一个地方或许能够发现线索。”沉默了片刻之后,李缘吉忽然开口说话道。
“哪里?”张道为看了看他,随后问道。
“十万大山。”李缘吉缓缓说出这四个字。
此言一出,便在张道为那落入低谷的心中泛起阵阵涟漪,是啊,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有一个地方,承载着所有秘密,它即是酆都大帝开辟冥界的起点,也是张道为发现鬼面藤的地方,那便是被称为人类禁区的——十万大山。
并且,十万大山还有一个极为特殊的地方,那便是十万大山之中存在着一尊切切实实的仙灵,那便是——女魃!
想到此,张道为一脸赞叹地看了看李缘吉,原本愁容满面的脸瞬间豁然开朗。他看着面前的这个年轻人,愈发地觉得顺眼,若是还在道门的话,他可能会拉着他在阴阳司喝上个几天几夜。
“事已至此,我们赶快出发吧。”李缘吉急忙从地上爬起,并顺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去哪儿?”张道为一脸疑惑地看着他,十分不解地问道。
“不是说了吗,十万大山啊。”李缘吉愣了愣,不明白张道为为何会有如此反应。
张道为听罢,不由得笑了笑。面前的李缘吉,似乎全然忘了先前所发生的事情。别的不说,就在一天前他可是还抱着必死的决定回道鬼谷山庄,想要和围困在泰阿山脉的道门精锐拼个你死我活来着,如今的他却将这些全然抛诸脑后。
“奥,你说那个啊。”看着张道为一脸玩味的表情,李缘吉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只见他的右手开始凝聚灵力,那雄浑的灵力在他的控制之下,径直朝着天空之中的某个方向飞去。做完这些之后,李缘吉开心地拍了拍手,起身开始收拾起行李。
泰阿山脉外围 道门据点
距离发动九元天火阵已经过去一天了,在大阵这恐怖的破坏力之下,幅员辽阔的泰阿山脉如今尽是被黑烟所笼罩。山上的丛林和灌木被烧作灰烬,流经山脉的河流也被蒸发殆尽,整座山脉从里到外被烧了个精光。
望着如今陷入一片死寂的泰阿山脉,穆青一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九元天火大阵发动的前期,她多么希望鬼谷山庄的人能够从中狼狈逃窜而出,那样的话她就可以及时将其救下,也不用最终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但是如今,说什么都晚了,在如此恐怖的大阵面前,再强的存在都会化作飞灰。
“报告长老!西南方向有一道恐怖的灵力正朝着这边袭来。”就在这时,一名道门弟子急忙来报。
“难道是鬼谷山庄的人?”穆青一听罢,神情微微一凝,但是心中却带有一丝喜悦。如今会对她们发起攻击的,只能是鬼谷山庄的人,那就说明,鬼谷山庄的人想必通过秘法早已逃离泰阿山脉。
“通知各部准备抵御攻击。”穆青一衣袖一甩,将命令下达了下去。
道门的弟子在接收到命令之后,都赶忙聚集在一起,无数道守护法阵和结界在下一瞬间被张开。鬼谷山庄虽然实力不及道门,但是能够如此远距离地发动攻击,想必也不容小觑。
西南方向的天空,一道恐怖的灵力正以极快的速度朝着泰阿山脉的方向飞来。那道灵力所蕴含的能量只庞大,就连这些久经沙场的道门精锐都不由得捏了一把冷汗。
“准备!”望着越来越近的攻击,为首的一位统领忽然开口说道。
轰!下一刻,那道恐怖的灵力在距离道门据点还有数百米的距离忽然炸裂开来。那恐怖的能量在下一瞬间朝着四周扩散,恐怖的冲击波掀起巨大的沙尘。
面对如此恐怖的破坏力,道门的长老和弟子无不心头一紧,不过很快他们的表情便从严峻变成了呆滞。因为,那道恐怖的灵力炸裂之后并没有造成任何的伤害,而是在天空之上形成了几个大字。
“哎哟,疼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