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也是一愣。
暮颜失踪,三国都大张旗鼓地派兵压境,这事儿太子妃也是知道的,太子殿下这几日也是为了这件事伤神,睡不好。
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提起这事儿也是有些忧心。
如今,这位暮三爷说什么?她偏头看向太子,太子也是一头雾水,起身,恭敬有礼地问暮书墨,“三爷这是何意?长乐长公主并不在东宫。”
知道他是不想被人议论,暮书墨也不打哑谜了,看向太子妃拉着的那个蒙面女子,温柔唤道,“颜儿。还不过来。”
自始至终不曾言语的女子,轻轻挣脱了太子妃的手,抬头看来的眼神,明亮、璀璨,笑意深深,她在所有震惊到已经忘记了反应的人瞠目结舌的表情里,缓缓起身,款步走到殿前,看着天烬帝,摘下了面纱。
“嘶——”
抽泣声此起彼伏。这里的官员,大多都是那日见过暮颜的,自然认得这个少女。谁能想象,差点引起了四国战乱的女子,一直到方才那么剑拔弩张的气氛里,她还这样淡定地依偎在太子妃边上。
明明是那么一个不容忽视的存在,方才却半点不刷存在感。宛若一个娇小可人的邻家少女一般。
如今,面纱一摘,还是一般姿态,微微勾起唇角,眉眼间浅浅的笑意,可是给人的感觉却是完全不同了。
“长乐长公主这是……”天烬帝皱眉,明明你就在东宫,却一直不露面,容得良渚、夕照威胁的威胁,恐吓的恐吓,自己躲在东宫看戏么?
太子妃也是一惊,这女子……但转念一想,她似乎也没有说谎,她说她姓暮,家中父亲是习武之人,做些小买卖……似乎,良渚的将军府的确是这么个状况?只是!良渚战神只是一个习武之人么?!
她看向自己长子,无声询问他是否知道内情,却见他对着自己点点头,然后站起身,走到暮颜边上,对着天烬帝行了礼,说道,“皇祖父,公主殿下这几日并不在东宫,是在孙儿的郡王府。”
这话说了跟没说一个样,不管她在哪里,她就是躲在一边看戏咯?天烬帝脸色又黑了点……
“前阵子,暮颜在自己府邸被人掳走,着实丢脸了些。”暮颜轻轻笑着,解释道,这个大陆民风虽然开放,但是女子被掳走,还是消失这么些日子,传出去也是臆测纷纷不好听的。因此,黎郡王方才只说在郡王府,想要圆过去。
谁曾想,暮颜就这么大大方方说了。
只是,暮颜身份摆在那,倒也没什么人敢暗搓搓里地交头接耳,只是表情五彩纷呈。
当事人却不在意,继续说道,“后来机缘巧合逃亡路上遇到了郡王,幸得郡王相救。只是受伤颇重,昏睡了些时日,是以没有出来解释一二。让天烬受了这委屈。”
“原来是这样……”天烬帝点点头,表示理解,又关切问道,“如今,长公主身子可好全了?稍后招太医诊治诊治,黎郡王也真是的,府中有病人也不找太医院,毕竟好的药材都在太医院。”
“原也不知道公主殿下身份如此尊贵,哪里敢劳烦太医们。”郡王爷好脾气地笑笑,“若是知晓,必然早些就禀报皇祖父了。”
“哈哈哈……”天烬帝朗朗大笑一声,“既是误会一场,便是最好了!来来来……继续喝酒、喝酒……”
陛下都这么说了,文武百官自要积极配合,气氛瞬间欢腾了起来。
暮颜走到太子妃跟前,歉意一笑,说道,“太子妃娘娘,方才暮颜不便告知,实在是失礼了。”
太子妃依旧和蔼的微笑着拉过暮颜的手,将她拉到身边坐下,笑着说道,“哪有什么失礼,本宫本该想到的,这般气度风华,哪里是一般人家能教养地出来的。”只是,这样的女子,怕是她的儿子没有那个福分了。
她看向站在大殿中央的三个人,自己的长子,盛宁太子爷,还有暮家三爷。黎儿眼中,有他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情谊,温柔如水,丝丝缕缕缠绕在暮颜身上的模样。
她心中惊异,却难免失落。她没有门户之见,若暮颜还是那个小门小户的姑娘,她不会反对的,甚至乐见其成。可是如今,暮颜,他们高攀不起,儿子这般情况她连试一下的勇气都没有。
“长公主殿下。”说话间,一直被忽视的盛宁太子爷终于回了神,晃晃悠悠晃过去,“原来长公主殿下已经平安归来,可喜可贺可喜可贺,本宫从盛宁千里迢迢去夕照,不曾遇到殿下,又千里迢迢来了这天烬,可谓赤诚。”
见过自夸的,没见过这么自夸的。
暮颜不动声色地笑,端起桌上酒杯,举杯,“长乐感谢太子殿下关怀,如今长乐平安无事,殿下也可以放心回国了。”
“不不不……本宫可不能回国,本宫要跟长公主一起回夕照,好像夕照陛下禀明心迹求娶长公主为我盛宁太子妃。日后,为我盛宁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他说地极其骄傲自傲,微微仰着头,施恩一般,说完之后,低头看向已经坐回了座位含笑看他的暮颜,问道,“公主以为如何?”
“人人都道盛宁太子爷金尊玉贵器宇轩昂,是云端之上的妙人。”她说地头头世道,众人纷纷侧目,开始想这个到底是谁说的,这个“人人”又是那些人。
刘畅微微点了点头,大有几分“确实如此”的骄傲表情。
暮颜继续说道,“长乐虽是夕照长公主,但终究是异姓之人,而非血统纯正的皇室血脉。论及出身,也不过是良渚将军府暮将军的私生女,实在配不上如此高贵的殿下。”她着重强调“私生女”三个字,一点都不以此觉得自卑或者不好,说得坦坦荡荡,就像说自己被掳走一般,毫不遮掩。
边上太子妃娘娘又深深看了眼这女子,同为女子,自然知道名誉对于她们这种有些身份的人,何其重要。
而她,竟然毫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