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墡听闻朱高炽又想办法让自己掏钱,嚎啕了一声,随即跟着于谦一起进宫去。
于谦瞧着朱瞻墡面色不好,立刻说:“殿下,陛下也是为了国家考虑,广东藩司税收丰盈,今年税收第一超过了两京之和,所以陛下的意思是您得多支援一些。”
“税收不是大部分都上交朝廷了,父皇这就是明摆着坑我的钱,我虽然不差钱,但是也不能任由他这样坑啊,父皇当年就是被皇爷爷坑钱坑多了,现在轮到他来坑我了。”朱瞻墡悲愤交加。
“王爷,这话可不兴说。”于谦低声的提醒了一句。
朱瞻墡细细一想,朱高炽明着要钱,似乎好像有其他的目的。
朱瞻墡入了宫,直奔朱高炽的书房,此时杨荣在此,刚刚汇报了一下朱瞻墡说要让应天府国子监的人过来担任洪熙文学奖评审团的事情,朱高炽现在眉头都要皱在一起了。
正好这时候朱瞻墡进来了,朱高炽瞪了他一眼:“你瞧瞧你做的这事。”不等朱瞻墡询问让他出钱的事情,朱高炽先发问了。
朱瞻墡不卑不亢也不低头:“父皇,儿臣所做之事并无过错。”
“你瞧着还不如你自己小时候做事来的圆滑。”
“非不愿意圆滑世故,只是此事上儿臣不愿意让。”
“哦?”朱高炽有些疑惑的问:“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
朱瞻墡往前走了一步,朱瞻墡也不能将真实的原因说出来,毕竟他是想要打破原有的教育体系,这种事情朱高炽这样以稳为主的性格不可能同意,只得扯了起来。
“儿臣不忿,儿臣非没有去请,当初派送邀请函的时候儿臣在邀请函上极力压低了身份邀请他们,亲自去国子监,态度模样都做足了,您瞧着他们怎么说儿臣的?”
朱高炽瞧着朱瞻墡那生气的模样,态度稍微的缓和了一些,这群文人说话难听那是出了名的,而且以说话难听标榜自己出言中正。
忠言逆耳利于行,这就是他们最多的说法,但是忠言逆耳你得多往忠言上钻啊,不要一门心思就想着怎么逆耳啊。
朱高炽自己深受其害,但是为了维持自己的人设,他也只能受着,现在瞧着朱瞻墡那副委屈不忿的模样,朱高炽反而觉得朱瞻墡应该是忍不了这些人了,脾气上来了。
“好了好了,都多大的人了,闹小孩子脾气可不好,虽说国子监的文人们说话是难听了些,但是也不无道理,瞻墡现在你是大明的王爷,做事不可过于激进,更要全方位的权衡利弊,此事和国子监的人闹的不愉快,对于洪熙文学奖还有燕京大学都多有不利,你自己冷静下来想想。”朱高炽苦口婆心的劝说。
朱瞻墡的面色缓和了一些:“父皇,我非不愿意,只是儿臣已经把话说出去了,若是低了头,没了脸面,而且那些人还不知道怎么嘲笑儿臣呢,儿臣可忍不了。”
朱高炽叹了口气,朱瞻墡的话还是有分量的,朱高炽明白让他低三下四是不可能的,而且他也有了打压一下这些人狂放说话风格的想法。
“这样吧,朕会邀请国子监祭酒以及那些之前退了邀请的评审团成员们一起在宫内聚一下,包括四位主评审,以为商量洪熙文学奖为名,到时候朕会亲自出言缓和你们之间的关系,互相有个台阶下,朕的面子他们还敢驳了不成?”
朱高炽还是本着以和为贵的想法,打算缓和朱瞻墡和国子监的关系。
朱瞻墡也不好拒绝,实在不行也就只能算了,皇帝都发话了,自己死扛着让朱高炽的面子下不来,搞的父子间的关系都不好了,得不偿失。
瞧着朱瞻墡点头,朱高炽颇为满意的笑了笑:“那这件事情就这样定了,杨荣你得跑一趟国子监,将人请来,好声好气些,朕会下一道圣旨。”
直接动圣旨了,那些人自然也明白皇帝的意思,杨荣行礼告退,朱瞻墡却还没走。
“瞻墡,杨荣也是为了你好,你别觉得他是在告状。”朱高炽害怕朱瞻墡因为杨荣心里不舒服。
“儿臣不是那么小家子气的人,杨少傅的心意儿臣明白,所做也都是分内之事,杨少傅不来您这里儿臣才会觉得他失职了,父皇放心。”朱瞻墡自然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记恨杨荣打小报告。
朱高炽满意的点点头。
说完了这件事情,朱瞻墡终于可以说正事了。
“父皇,听说大哥的出征仪式您要让我出钱?”朱瞻墡立马变成了质问一般的态度。
朱高炽从让于谦去通知他的时候就想到了他会来,早就做好了准备。
两手一摊反问一句:“怎么有什么不对的吗?”
朱瞻墡愣住了,怎么朱高炽现在还会这一手,这反将一军我怎么说,说不对,他问你什么地方不对,若说不愿意给大哥出钱,那显得小家子气了。
但是不能让你坑,朱瞻墡就说:“父皇,儿臣现在也没钱啊,我建了两座大学,广东藩司建立南海舰队花费也巨大,儿臣现在都入不敷出了。”
朱瞻墡用上了汉王爷的绝招,哭穷。
但是朱高炽可不吃这一套,朱瞻墡的钱有多少,他前段时间和夏原吉盘了一遍,不盘不知道,一盘吓一跳,算出来的数字近乎一半的大明国库,而且这还是粗略计算的,后面东瀛的银矿和一些上市公司的股票还没算。
当然这不全是朱瞻墡的私人资产,是算上广东藩司这些年的税收结余以及王府的资产,其中广东藩司这些年的税收结余是大头,但是就算只算朱瞻墡的私人资产,其财产之巨仍可以算的上是当朝第一巨富。
就长城镇街一条街上的公司,其资产抵的上人家一个藩司了。
而且他的财产还在不断的增加。
其实朱高炽他们还算少了,没算上南洋港口的收入,这也是朱瞻墡收入的一大部分。
换你,你儿子资产万亿,你也想着得让他多出点钱。
朱高炽笑呵呵的说:“你有多少钱朕还不知道?一个小小的出征仪式而已,能花你多少钱?对你来说都是零头,也算是你为大明做些贡献,朕又不是让你犒赏三军呢。”
“父皇,犒赏三军儿臣可真没那么多。”
“没有吗?”
“真没有!
”
“那负责个你大哥的出征仪式有问题吗?”
“为大哥分忧,儿臣分内之责。”朱瞻墡心里骂骂咧咧的。
但是他也知道出这点钱肯定是得出的,算下来也不算多,朱高炽自己提出来了,他肯定出钱,只是得来说道一番,免得接下来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花销项目。
朱高炽坑朱瞻墡这毫无疑问是内阁诸位的主意,主要就是想要看看朱瞻墡的态度,汉王爷的教训已经足够了,他们可不想现在更加年轻,声势更强的朱瞻墡将来也做出和汉王一样的举动。
用一些看似不痛不痒的小事情来看看朱瞻墡的态度,比如破点费,破点费这样的。
内阁诸人中有两种不同的声音,一种是觉得朱瞻墡现在的声势太大特别是在周围的邻国之中,朱瞻墡的名声远比朱瞻基来的大,甚至有些地方的人只知大明有朱瞻墡而不知道朱瞻基,觉得朱瞻墡现在就是大明的太子。
但是内阁中也有人觉得朱瞻墡所为国家皆是利事,与朱瞻基感情甚好,最最关键的一点事朱瞻墡至今在朝堂上也没有拉帮结派,组建朋党,这也是朱高炽最放心的一点。
汉王爷当年可是想尽了办法让人来支持自己,而朱瞻墡与六部重臣基本上都保持了一个距离,若说关系好,就是广东藩司的臣子,那是藩地内的自然不能不熟悉,还有张先启,于谦等人,但是在朝堂上这些人的地位力量有限。
若是朱瞻墡党同伐异,他们肯定忌惮,但是现在没有啊,这也让内阁中其他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确实没有啊,你总不能冤枉他吧,所以他们想要让皇帝在一些小事情上试试看朱瞻墡。
而现在四海皆平,正常来说皇帝应该是让藩王赶紧回封地去,如同对待朱瞻埈那般交代完事情就让走,但是朱瞻墡他们就刻意也要让他留在顺天府。
……
第二天的宫内,皇帝举办了晚宴,宴请的就是顺天府国子监的诸位博士,还有国子监祭酒、司业、主簿等一干人等,到了四十多人,其中不少年轻的是第一次入宫,走在宫内大道上东张西望,有些惶恐之色。
徐有贞得了赵瑞的信任,这时候跟着赵瑞一起进来了。
“徐有贞,不得东张西望,这是皇宫大内,陛下所在的地方,我等只走自己的路,目视前方,你四处观望便露了怯了。”赵瑞教训了一句。
“先生教训的是,学生第一次来,心中难免惶恐。”
“你我读圣贤书之人,走到的是圣人之路,到何处都不需惶恐。”
“是,先生。”徐有贞虽然这么说着,但是他抬头看着黄昏下巍峨的奉天殿,心中生出了一股子豪迈之情。
我,要站在其中!
朱高炽为他们举办晚宴,但是作为皇帝不会一开始就到场,现场是由杨荣代为主持的。
朱瞻墡坐在上座,然后是几位洪熙文学奖的主评委下面才是国子监的众人。
孙作和文太青妻也是第一次入宫,略显局促,但是年纪大的人所行就更为通达一些,只是担心宫内规矩对自己碰了哪条不知道的规矩,到时候麻烦。
人都到了,杨荣便开口说:“诸位国子监的博士学子,今日是大明皇帝陛下亲自设宴请诸位共商洪熙文学奖的相关事宜,陛下素来节俭,自登基之后还未如此隆重的宴请过群臣,诸位能到此处的都是陛下名单上有名字的人,皆才学出众,皆文人雅士,还望诸位今日能合乐一堂,开怀畅饮。”
杨荣的话都是场面话,但是也让国子监的人都得清楚今天是皇帝做东,洪熙文学奖也是皇帝要做,你们自己看着办。
国子监祭酒赵瑞起身:“陛下宴请,我等深感荣幸,我提议在座诸位,先饮一杯感谢陛下。”
“感谢陛下。”
所有人举杯一饮而下,朱瞻墡象征性的举了一下杯子,瞧着一群风流倜傥文人雅士打扮的人,心里还是觉得不痛快。
但是得先把洪熙文学奖做好,稍微不痛快就不痛快吧,眼不见心不烦,反正基本也不用和这些人相处。
杨荣走到了国子监的人面前说:“洪熙文学奖马上就要开始评选各地文人墨客络绎不绝,此事必为陛下登基后的第一个盛事,诸位才学出众,受到了邀请成为洪熙文学奖的评审团,而且诸位本就是国子监博士或先生,教书育人是为职责,可不能推辞了。”
国子监的几位相识对看了几眼,纷纷举酒行礼:“杨少傅,我等能入选评审团深感荣幸,自当全力以赴。”
他们要的就是这样,面子给足了,样子做足了就差不多了,就算心中仍不喜欢洪熙文学奖,但是那都是小事,哪有皇帝亲自宴请邀请他成为评审团来的重要。
皇帝亲自设宴邀请,回去了总是个说法,同僚之中参加过皇帝宴会的也就他们这批人。
杨荣又走到朱瞻墡的面前说:“王爷,您说两句吧。”
瞧着国子监的人现在都还算老实,杨荣便想着让朱瞻墡说上两句好听的事情就过去了。
朱瞻墡站起身来,杨荣还是有些担心朱瞻墡会出什么不好的话来,悄悄的提醒:“殿下说两句场面话就行了。”
“杨少傅放心,我也没那么不识趣,差不多就行了。”朱瞻墡的话让杨荣放下心来。
“咳咳,诸位大才子,洪熙文学奖能得诸位相助,小王倍感荣幸,文乃圣人道,学文为天下苍生百姓,诸位都是其中佼佼者,还望此次洪熙文学奖能圆满完成。”
朱瞻墡的话很简单,他也懒得应付这些人,说完就坐了下来。
“好!好!好!”
朱瞻墡刚落座,就有中气十足的少年传出了叫好声。
“传闻大明海王风流倜傥,英俊潇洒,又有当世第一之文采,百闻不如一见,今日在座诸位先生都是文坛中人,又要为洪熙文学奖评审,殿下何不来一首诗为今日之事助助兴,也为洪熙文学奖开个头。”说话的正是徐有贞。
朱瞻墡瞧着那说话的少年年纪轻轻,中气十足,也有抢风头之嫌疑便问:“阁下是。”
徐有贞立马对着所有人作揖行礼:“学生,国子监学子徐有贞。”
“我擦,大奸臣啊。”朱瞻墡差点喊出声来,但是忍住了,现在人家还不是奸臣,但是知道其人后是越看越不顺眼。
想想又觉得不对,便问:“你本名徐珵?”历史上徐有贞是后来改的名字,不是一开始就叫徐有贞,应该是到了后来当官之后改的,再别是同名同姓,到时候错怪人家了。
徐有贞一愣说:“王爷,学生本名徐珵,后改名有贞,您听过我的事?”没想到海王知道自己,这倒是让他很是惊讶,但是也颇感自豪。
原来没错怪,朱瞻墡面皮一抽抽,那就是你了,虽然改名时间不对,但是不可能本名加改名都一模一样这么巧,只能说现在的历史和原来的有些出入,也是情理之中。
“我没听过你的故事,但是你的脸上写满了故事。”
“王爷谬赞了。”
两人对话间,太监走了过来,公鸭嗓一开喊道:“皇帝陛下驾到。”
众人纷纷行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高炽来了,得知杨荣已经将事情弄得差不多了,他来露个面。
面色红润的朱高炽说:“方才朕听闻,有人要写诗,是吗?”
徐有贞急不可耐想要在朱高炽面前表现自己:“陛下,学生听闻海王爷当朝第一文采,想要一瞻风采,便斗胆询问了。”
赵瑞斜眼看着徐有贞,他才发现徐有贞如此的急功近利,有些后悔带他过来。
朱高炽一模胡子说:“好,好,好,瞻墡距离你上次的那首沁园春永乐大帝已经好些年了,你都没诗作传出,今日正好趁着这个机会,你作一首诗词,为洪熙文学奖做开幕。”
朱高炽也想朱瞻墡给自己作一首诗,毕竟留名文坛的事情,谁不想要呢,而且也是为了洪熙文学奖造势,做的越多越好,自己儿子这么有诗才,可不能浪费咯。
“父皇,今日匆忙未有准备。”
“择日不如撞日,你想一想,我管学子们都是少年人,便以少年为题做一首诗吧。”
朱高炽是一定要自己作诗了,朱瞻墡脑瓜子一转说:“徐有贞有才名,本王也是知道的,不如这样,徐有贞你先做一首诗,做得好本王有赏,也算是给本王一些时间想想。”
徐有贞一听,眼睛都亮了,正愁着没有表现机会呢,这不是表现的机会就送上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