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苏淼看出他眼底的担心，想将脸别到窗户那边。
顾妄川的手却是捏得紧实：“苏淼，你真的不会保护好自己，才回来阳城多久，你就受了那么多伤害。”
苏淼的眼中涩涩然的湿润，回来前，她已经做好了会受伤的心理准备。
可顾妄川的话，还是击中了她最脆弱的地方。
苏淼别开他的手，看向窗外，没有说话。
太累了，她不想与他对抗。
顾妄川一阵恼闷，抽出一根烟，习惯性地刁在嘴里想要点燃的时候，才意识到身边已经有她。
苏淼不喜欢嗅烟味。
顾妄川把打火机放回原处，修长的手指把玩着烟，过了好会儿，他才说道：“渺渺，一切都结束了。”
苏淼回眸看了他一眼，“我不是你的前妻。”
“嗯，你不承认也没关系，可是有些事情，我想跟你说。”顾妄川这会儿没强迫她承认自己的身份。
苏淼尽可能的用冷淡的语气来掩饰心中的波涛汹涌：“我不想听。”
“你跟我的爱人很像。”顾妄川似乎没听见她说的，自顾自地说着。
苏淼身体一抖，心底的抗拒让她下意识地解开安全带，想要推开门。
可顾妄川有先见之明把车门锁了。
接着，他的语气接近哀求：“就算你不是她，就算她真的在三年前葬身于大海，可是有些话我还是想亲口告诉她，你能不能……”
顾妄川顿了顿，语气出现了一抹哽咽：“暂时就当成她，让我把接下来的话说完？”
苏淼的心脏颤抖得厉害。
顾妄川居然会这般卑微。
苏淼还以为，他只会用强硬的手段让别人驯服呢……
她应该拒绝的。
但是嘴巴随了心战胜了理智：“好。”
顾妄川朝着她投去感激的一笑。
就知道，她的心还是柔软的。
顾妄川把手中的烟折成两段，紧紧捏着：“我想说的，其实是当年跟她提出离婚的事情……”
苏淼皱起了眉头，以为他要说的是关于他母亲的事情，没想到居然是这个。
提及当年的离婚，她十分抗拒，正要打断的时候，顾妄川却说道：“你等我说完以后，再骂也不迟。”
“我不是她，没什么资格骂你。”苏淼淡淡说道，看着前方，目光却是飘忽的。
“呵。”顾妄川笑出声，唇角的弧度有些凉薄，“当年我说离婚的原因是唐笑笑回来了，那时候我还没意识到对你的感情。”
“生母的失踪一直是我的心结，唐笑笑的回来，让我看到了调查当年真相的希望，但是唐家在黑社会上的势力不容小觑，我虽没意识到自己的感情，也不想拖累一个无辜的人陷入危险之中，才会提出离婚，谁知道，你居然怀孕了……”
“因为离婚的事情，你一直隐瞒着怀孕的事情，直到后来孩子没了，我看见你虚弱的躺在床上，因为孩子的事情痛哭，那会儿我的心紧紧地纠结在一起无比的难受，那是我第一次在怀疑自己坚持查清楚当年的真相是不是没有任何意义，不但什么都没查到，反而还赔上了我们的孩子。”顾妄川说到这里，把手中的香烟死死地捏成了一团，指甲盖泛白了，他依旧用力。
苏淼皱起眉头，听到这里，她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关键信息。
顾妄川没想过让她流掉孩子？或者说，他不知道流产的真相？
那她被下药，流掉孩子的事情，跟他有关系吗？还是说——
唐笑笑从一开始就欺骗了她？
为了霸占顾妄川，让她对他死心，所以撒了谎？
苏淼心中怀疑，但没有询问。
她现在不相信顾妄川或者唐笑笑任何一个人，只有自己调查到的，她才会相信。
可此刻，怀疑的种子，已经深深埋下。
顾妄川没有察觉到苏淼情绪的变化，继续说道：“那时候，已经开始逐渐意识到这三年的婚姻生活，让我的心态发生了改变，其实我早就爱上你，可是你因为孩子没了的事情对我死了心，要跟我离婚，我很怕，没办法想象要是没有你的以后生活会变得怎么样，我想过挽留，你还是坚持要离婚。”
“在看海的那天，我同意离婚了，因为在看着大海的时候我以为母亲的仇恨更加重要，错过你很遗憾，但未来要做的事情更重要，可我还是低估了对你的感情，在离婚证书下来的一瞬间，我彻底后悔，不过这个离婚，倒是能够保护你。”
“我想着，虽然你跟我的离婚了，可我还是能把你留在身边，一边好好哄着你，等调查清楚生母的事情，就立刻跟你坦白，可是，你没跟我这个机会，选择了用这样决绝的方式离开，爷爷走了，你也离开了。”
顾妄川顿了顿，想起那天的情景，不禁红了眼。
“我花了很长的时间，才学会接受这个结果，才开始重新调查生母的事情，只是这三年多的时间，我没有一天能够睡得安稳，要想睡得着，就必须喝酒，把自己喝得酩酊大醉，才能睡得着，每次睡着梦见的都是你，很悠长的梦，我醒来会很害怕。”
“我听过一个说法，当一个人离开以后，没梦见对方一次，代表对方正在忘记了，我很害怕，我这么爱你，你怎么可以忘记我？”
顾妄川说这句话的时候，侧过脸，看向苏淼。
苏淼也在看着他，眸底盈漾着微微的湿润，刚刚一直乌云沉沉的天，突然泛晴，阳光倾洒下来。
有几缕阳光洒进车里，照亮了顾妄川棱角分明的脸。
他刚毅的五官，柔和了不少，同时被渲染上的，还有那抹不可言喻的悲伤。
“可我，不是她。”苏淼坚持着自己的态度，说完，眼眶就染上了一抹红。
意识到自己的情绪不对，她别过脸。
顾妄川还是看到了，阳光下，苏淼的眼眶那抹红十分明显。
“嗯，你不是她。”顾妄川点头，这三年多的时间，她确实新生了。
苏淼听完顾妄川内心的独白，生怕他继续说下去，会直接带动她的情绪，于是转移了话题：“你生母，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