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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洛华美还真是太过异想天开了!

救她?南宫逸怎么可能会来救她?在南宫逸的眼中,这个自诩聪明貌美的洛华美,怕是连一颗有利用价值的棋子都是算不上的吧?

原本,南宫逸也没指着洛华美果真能将事情办成,想不到,倒是有几分的本事,真的让云清儿难产了。不过,那又如何,无论云清儿是生是死,都与南宫逸无关!

倾城醒来的时候,已是傍晚了。

夜墨被皇上急诏进了宫,她自己简单地吃了些东西后,便觉得有些无聊。想去地牢看看那个洛华美,却被寒东告之,王爷说了,这件事情他会来处理,就请她不要费心了。

倾城先是一默,然后眉眼间便多了一次笑意,洛华美到底算是自己的长姐,自己不能亲自出面处置她,否则,若是被人知道了,岂不是说她这个嫡女,残害府中的庶女了?

眼下夜墨才刚刚被封为太子,正值多事之秋,自己这会儿,的确是不宜再为他添麻烦了。

往回折了几步后,又觉得有些不妥,自己是不是应该去会一会那位南宫逸呢?自己早先以朋友待他,想不到,他竟然是会以这种方式,来回报自己?

倾城说走便走,直接回屋换了身衣裳,然后便直奔安王府了。

倾城没有刻意地隐藏自己的气息,南宫逸正在书房与几位幕僚议事,突然就眉心一动,伸手制止了大家的言论,让他们下去休息了。

待人都走干净了,南宫逸才道,“任何人不得踏足书房,否则,立刻击杀。”

“是,王爷。”

南宫逸这才打开了窗子,然后便退后了两步,双手负于身后,头微微低着,并不言语。

倾城飘落于南宫逸的身前,看着他仍有些泛白的脸色,这一回,倾城却是半丝的同情也无了!

“南宫逸,你为何要这么做?”

听到她直接连名带姓地唤着自己,南宫逸的手微微一僵,唇角却是浮上了一抹笑意,“倾城竟然是与我如此生分了?连一声阿逸,也不肯叫了么?”

“你对我的嫂嫂下手,对我的侄儿下手,还想着与我之间能有什么情分可言吗?”

倾城的语气冰冷,毫无温度可言!

“倾城,这么说,你是认定了,这一切都是由我在背后指使的了?”

对于他的这种顾左右而言它,倾城却是淡然一笑,“是与不是,都不重要了。我来,只是为了告诉你,你我之间,再不是朋友。你若安分,至少我们是井水不犯河水,你若是不肯罢手,那我也不必再手下留情。”

南宫逸的眸子一紧,整个人的气势陡然一变,“倾城,就只是因为你是太子妃了,所以,便容不得我了吗?”

“南宫逸,你搞清楚了,最先挑衅的人,是你的母妃,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真当我是个好脾气的?哼!想用鸩毒来杀我,也得看看她自己有几斤几两重!”

南宫逸的神色微僵,鸩毒?母妃?怎么会?

一时间,他的心思百般复杂,急转数回,母妃竟然是动用了鸩毒?该不会,那么巧,便是黑鸩之毒吧?南宫逸心中叫糟,可是此刻看到倾城冰冷的眼神,明白母妃大错已然铸成,怕是不可能就此简单的息事宁人了。

“你想如何?”

“不如何!欠了我的,我早晚都会索回来。南宫逸,你最好是祈祷我的心情一直不错,否则,我不保证什么时候你的母妃,就死于鸩毒之下了!”

“你这是摆明了要与我划清界限了?”

“你肯放弃那个位置吗?如果你肯,那么,或许我们之间就不会成为对手。”倾城声音仍然是冰冷的,只是语速,稍缓。

南宫逸却是表情痛苦地纠结了起来,那眸底的挣扎、伤痛,不似作假。

可是这会儿,倾城却是无心再去宽慰他什么了。皇室便是如此,他若是当真能舍得下那个位置,那么自己也没有必要一定要与他为敌,只是,他肯吗?

南宫逸的双手紧紧地攥着拳,那青白相间的骨节儿,此刻看上去,仍然是那么的美,那么的平滑如玉!只是可惜了,站在了他对面的,是那个没心没肺的洛倾城,她根本就是不可能会对他有几分的关切的。

倾城无心再理会他,话已经说明白了,意思也都清楚了,如此,以后,便是泾渭分明,倒也不错!

倾城转身欲走,却被南宫逸叫住,“倾城!”

倾城顿住了身形,却是并未回过身来,“何事?”

“若是我弃了那个位置,你可愿与我一起离开?”

倾城的眉心一蹙,这算是什么话?自己都已经是南宫夜的妻子了,他还不肯死心?

“倾城,我弃了那个位置,也弃了这安王的王位,自此,与你一起潇遥天下,岂不快哉?我们一起登高望月,雪山赏景,碧波泛舟,桃林品茶,岂不是人生之一大乐事?这不也一直是你想要过的生活吗?简单、轻松、愉悦而没有任何的负担。”

倾城回眸一笑,那抹笑当真是惊艳了南宫逸!

只见她巧笑盈盈,堪比褒姒,那眉眼间不经意间透出的风华,便足以让人为之倾倒!眉梢上浮了笑,脸上漾了笑,唇角噙了笑,只是这笑,再美,再娇,却是掩盖不了她眸底透出的冰霜。

“南宫逸,你非我,怎知怎样的生活是我想要的?你非他,又怎知我不会为了他,而宁愿舍弃自己的一切?”

南宫逸顿时只觉得浑身冰冷,从脚底至心肺,从指尖至骨髓,没有一处,不是冰冷如霜。

“我想要的安逸、轻松、简单,不代表就要放弃我爱的人。你怎知,我不会为了他,而改变自己?你又怎知,若是没了他,于我而言,这大千世界,锦绣繁华,再无意义?南宫逸,你太自以为是了!”

说完了最后一句,倾城足尖轻点,离开了南宫逸的视线。

南宫逸只觉得浑身如同置身与冰窖,冷得甚至是让他的牙齿打颤!是自己太自以为是了么?自己宁愿是放弃这一切,与她只是共同游走于这山水间,她仍是不肯么?

是她舍不得这锦绣的河山,还是舍不得那高高在上,受人朝拜的快感?亦或,她根本就是舍不得身边的荣华富贵?

不!南宫逸摇摇头,他很确定,倾城不是那样的人!

爱?仅仅只是因为她爱他,所以便愿意为了他而改变自己长久以来的坚持么?

南宫逸低头似乎是在看着地面,又似乎是在看着自己的袍边儿,嘴唇轻轻地蠕动了一下,却是什么也没有说!他愿意为了倾城而放弃这一切,可是倾城也愿意为了南宫夜放弃她的一切,是这样么?

“呵呵!”

轻笑了两声,声音虽然是不高,可是在这寂静得如同是无人的书房里,却是格外地刺耳。

“是我太自以为是了?是我太自作多情了?没错!洛倾城,在这一出戏里,自始至终,沉醉进去的,就只有我,不是吗?你从一开始便清楚地拒绝了我,所以呢?你就不需要再为我现在承受的痛苦承担任何责任了吗?”

“呵呵!不可能!洛倾城,我不会放过你的!要怪,你就怪你自己根本就不该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南宫逸伸出手来,唇角一勾,一抹诡异的笑,浮现在了唇畔,那修长如玉的左手已然是微微张开,露出了饱满的掌心,细看,那掌心的正中间,竟然是还有着一记如瞳也般大小的红色印记,宛若朱砂,猩红醒目。

“洛倾城,看来,我们之间的好戏,这才刚刚开始。南宫夜,不该出现在她眼前的人是你!你不但阻了我的路,甚至是还抢走了我的心上人,你以为,有着蜀地为后盾,我就不能将你如何了?这一局,我倒要看看,我们谁赢谁输?”

数日后,倾城已经是拿到了夜白等人查探到的消息。

苏司珍?苏尚功?竟然是都与那位为皇上诞下了一位公主的苏嫔是同出一脉!

都是京城苏家的人,苏家倒也不是什么大家族,这一点,倾城很清楚。想起这位苏嫔,早先只是一名贵人,后来因为生了公主,有了功,所以才被提到了嫔位,是安清公主的驸马苏启的亲姐姐!

换言之,这苏司珍是苏家的旁系,而苏尚功,却是正经的苏家嫡女,早些年苏家还不及现在风光,所以,进宫选透的时候,未曾被人当回事儿,后来,便因为精于宝石之类的,便被派到了尚功局里,为人倒也是老实安分,在宫里一待,便是二十年,如此,才熬到了尚功的位置。在宫里头,也算是有些头脸的人物了。至少,见到了嫔位以下的主子,是不必再行礼的。

苏尚功,是苏启和苏嫔的亲姑姑,若说她的主子,不是苏嫔,还真是就没有人信!

这个年代,凡是被送进了宫的女子,哪一个不是为了家族的利益而挣扎着!莫说是宫里头了,便是一些稍微显贵一些的人家儿的女子,又哪个不是为了各自家族的利益联姻?

苏尚功虽然是一介女官,可是这手上的权势,却是比苏嫔的还要大!所有的首饰配饰,皆是出自尚功局,自然是宫中人人巴结的对象。当然,这仅限于是嫔位以下的小主,还有就是一些不受宠的女人,哪怕是你是妃位了,若是不得宠,也一样是得看她们六局二十四司的脸色。

倾城伸手轻点了点桌面,那日,她看的很清楚,在首饰动了手脚的,是苏司珍。如今再看这些消息,很显然,指使了苏司珍的人,并不是良妃,而是武贵妃!

而且,让她觉得极为有趣的是,在衣裳上动手脚的,却是良妃,看来,她是真的等不及要自己的命了!

看来,良妃,是想用最隐晦的法子,直接取了自己的性命,而武贵妃,是想要自己在短时间内,不得生育子嗣,甚至是想着坏了自己身为女人的根本,想要伤及自己的本元。这宫里的女人,果真是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

如今嫂嫂已然是平安地诞下了小侄子,那么,自己也就没有什么好忌讳的了!至于无崖,自然是还得让他留在洛府,怎么着,也得等小侄儿满月以后再说,也算是他将功折罪了。

“来人,备车,本宫今日要宿在东宫,吩咐那边儿的人,将一切都备好了。”

“是,娘娘。”

熟悉她的青兰和青鸟知道,小姐这是要出手了!两人相视一笑,眸底皆是兴奋,敢算计她们主子,就得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

倾城素手一招,“花梨,过来。”

原本正在窗棂上晒着太阳的小银貂,一听到了主子的召唤,立马就精神了起来,头一抬,身子一蹿,眨眼间,便已是到了倾城的怀里了。

“花梨,我养了你这么久,好吃的好喝的,都给了你,你说,是不是得为我做些事情呢?嗯?”

最后一声嗯,微微上挑,声音不大,却似乎是透着无上的魔力,那小银貂似也是听懂了一般,竟然是四肢伸直了,然后是宛若是那猫儿伸懒腰一样,做了一个这样四肢加躯体伸展的动作后,便眨眨眼,萌萌地看向了倾城。

倾城看到这样可爱的小花梨,心情好了许多,伸手抚上了它的皮毛,“黑鸩呢?那可是好东西。只是不知道,你们两个比起来,哪一个更厉害些呢?”

小银貂听罢,竟然是小脑袋微微扬起,似乎是在示威,极为骄傲的示威!那样子分明就是在说,自然是我最厉害了!我可是天下第一巨毒之物!

倾城失笑,脸色颇有些凝重道,“知道你是天下第一巨毒,只是你的体态太小,从身形来说,与鸩对上,许是有些吃亏的。你可见过鸩?那可是一种猛禽,比鹰大,鸣声大而凄厉。其羽毛有剧毒,用它的羽毛在酒中浸一下,酒就成了鸩酒,毒性很大,几乎不可解救。我知道,这鸩毒与你不算是什么,只是这鸩的力气极大,怕你会受不住呢。”

那小银貂或许是感觉到自己受到了鄙视,竟然是抬起了两只小前爪,然后吱吱地叫了几声。

倾城脸上的笑意扩大,点头道,“你有这个信心自然是好的!只是,你还未曾见过鸩吧?它的力量巨大,据说鸩鸟挥动翅膀,就可以推开一块甚至一个成年男人都无法挪动的岩石。若是单纯的体力上来说,你是吃了亏的,而且,鸩会飞,可你不会!”

小银貂这回直接就是开始在空中挥舞着它的小爪子,然后吱吱地叫地更急切了些,似乎是想着早些证明,那鸩鸟不是自己的对手!

倾城笑得欢快,“行了,进来吧。”说着,便一抬衣袖,那小银貂果然就像是能听得懂话一样,直接就钻进了倾城的广袖之中,然后还不忘在里头掉了个个儿,眼睛朝外了。

倾城让人给南宫夜送了消息,刻意将自己的排场做足了。虽然是不喜欢奢华隆重,可是有的人就是捧高踩低,没办法!自己若是不将这动静折腾的大一些,怕是人家还以为她是个好欺负的主儿呢。

事实上,也的确是有人看轻了她,不为别的,就只是看她竟然是将这尚服局和尚功局,精心准备的首饰和衣裳都穿戴着参加了册封大典,便足以说明了她的天真!

皇宫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儿!这位太子妃,竟然是敢如此信任宫里头的人,可见她也是个心眼儿少的。

武贵妃懒懒地靠在了那榻上,听着宫人说道,“太子妃如今已是住进了东宫,也不知是只住一晚,还是说要长住,太子爷还在御书房陪着皇上批折子呢,怕是对于太子妃的举动,还不曾知晓。”

“这么快就想着摆一摆太子妃的谱儿了?哼!也罢,由着她折腾去吧,左右也是折腾不了多久了,就让她高兴几日也无妨。”

“是,娘娘大度。这太子妃进了宫,也不说来给娘娘请安,实在是不懂事。”

武贵妃轻嗤一声,“她若还只是寒王妃,自然是不敢不进来向本宫请安,可是现在人家是太子妃了。按规矩,一旦是进了宫,若是没有皇后,她便是最大的!如今,人家哪里还能看得到本宫?”

那嬷嬷是个聪明的,自然是明白自家主子的心里不舒坦了,遂笑着奉承道,“娘娘这是抬举她。即便是有这个规矩,可是这历朝历代,又有哪个太子妃,敢干涉皇上的后宫?规矩是死的,可人是活的。那太子妃的身分便是再高,也得防着有人在皇上跟前儿嚼舌根不是。再说了,娘娘如今是皇上最看重的人,这皇上如今正值春秋鼎盛,这心思,也是一直变着呢。”

嬷嬷这话,果真就是说到了武贵妃的心坎儿里去了,特别是听到了安华后来跟自己说起了当日皇上在中殿的一番话,这心思便是郁结了好几日!若非是有这么多人劝着,手里头还有着宫里最实际的大权,怕是这会儿,早就一病不起了。

武贵妃冷哼一声,脸上的神色,却是软和了一些。

“本宫服侍皇上这些年,倒也不一定非得是去争什么后位,可是皇上竟然是将一个死人抬为了皇后,这分明就是在打本宫的脸了!原本这几位王爷,倒也是平分秋色,可是现在这么一闹腾,那太子倒是成了嫡出了。要知道,若是立了南宫逸,本宫有的是法子将他给折了!可是偏偏皇上立的是南宫夜,这简直就是让人无从下手了。”

嬷嬷看了一眼大殿,幸好已经是无人了,这才小心道,“娘娘莫急。您在那衣裳上做的手脚,谁会知道?而且,那日,她将那凤袍脱在了东宫,也是她太过粗心了。那东宫里头,可是有着咱们的眼线的,如今那上面的东西,老奴已经命人取下来了,奴婢看过了,那三处软针,其中有一根上头,沾了血,很显然,毒已入体,娘娘还担心什么?”

武贵妃闻言,又再度笑了起来,“嬷嬷说的没错,南宫夜看似无情冷酷,没有什么弱点,可是现在,那洛倾城就是他最大的弱点!哼!会武又如何?要知道,这后宫中的女人杀人,历来靠的,就不是武力!一个空有些什么诗画才华的女子,不过就是一樽花瓶罢了!也亏得那南宫夜当宝贝似的宠着。”

嬷嬷连忙谄媚笑道,“娘娘说的是,若不是太子爷如此宠着太子妃,那咱们,又怎么能抓住太子爷的弱点?”

武贵妃听了,笑得是花枝乱颤,更是明艳了几许,“可知今日皇上在何处用晚膳?”

“回娘娘,说是去苏嫔那里,不过,午膳是在良妃娘娘那里用的。”嬷嬷一边儿说着,一边儿小心地打量着主子的神色。

果然,武贵妃一听说皇上去了良妃那里,脸色便是一沉,“哼!好一个良妃,这手段倒是高明,即便是有着这么多的新人争宠,皇上竟然是还能如此地眷顾她。倒真是有几分的本事了。”

“娘娘莫急,前些日子,不是那位安王爷才受了重伤吗?还好皇上并未怀疑到咱们头上,不然的话?”

“哼!就凭那个良妃耍几句嘴皮子,皇上就会轻信了她?秦王在皇上的眼里,可是向来忠厚,良妃是个聪明的,太过分的话,她自然也不敢说。否则,皇上岂不是会厌弃了她?”

“娘娘说的是。”

武贵妃说完,又有些狐疑了起来,到底是什么人对安王下的手呢?是他自己演的一出苦肉计,想再引起皇上的注意?还是说,对他下手的人,实际上就是南宫夜?

武贵妃的脸色突然就凝重了几分,若果真是南宫夜下的手,怕是情况就更糟了些!她能猜到,皇上定然也会猜到,可是皇上却是并未因此,影响立他为太子,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南宫夜在皇上心中的地位,难以撼动!

这个突然而至的认知,让武贵妃的整个人都是有些阴沉了起来。

嬷嬷见她面色如此,亦是不敢多言,甚至是连大气儿都不敢出了。主子看着面善,实则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这些年,从主子手里头折了的美人儿宫人,可是不在少数!

却说倾城大张旗鼓地进了东宫,这消息,自然是早就传到了御书房。

皇上倒是颇有几分赞赏地点点头,“这个丫头是个有胆识的,明明就是一只鹰,非得让你给养成了金丝雀。”

夜墨却是抬眸看了他一眼后,便又垂下了眼帘,专心地看着手里头的折子,不咸不淡道,“你有功夫关心我的事,倒是不如好好想想如何来处置你身边儿的女人吧。”

皇上被这话一噎,一时气结,瞪着龙目,道,“放肆!你就是这么跟父皇说话的?”

回应他的,却是太子哗哗地翻折子的声音。皇上胸中的火气更大,可却偏又找不到突破口,你在这儿气个半死,可是人家压根儿就不理你呀。

皇上憋了半天,直气得胸脯起伏得厉害,可是偏人家那个事主儿,就是看都不看他一眼。

一旁的于文海受不住了,只得是小心地往太子的方向挪了几步,然后轻咳了一声,引得太子抬眸瞪他一眼。

夜墨如何会不明白于文海的心思?只是在生气这个父皇罢了!幸好是倾城小心,否则的话,岂不是得让他这后宫的女人给害惨了?到时候,自己要到哪儿去再找一个洛倾城回来?

“行了。大概都查的差不多了。想必就是因为她看到了那些消息,所以才会选择进了东宫的。”

皇上听到儿子跟自己说话了,这态度虽然是不算好,可也不算太恶劣,勉强还算是可以,自己就大人有大量,原谅他一次算了。

“朕早就说了,你是太子,入住东宫才是正理,何必非要在外头弄上一个什么太子府?”

“那要不,您将赐下的那宅子再收回去?”

一句话,又把皇上给噎着了!

能收回去吗?皇上不是没想过将那宅子收回来,然后自己过去住两天。早就听说他悄无声息地就弄了一个静园出来,还是专门为了那个洛倾城建的!

可是皇上也太了解这个儿子的脾气了,若是自己真将那宅子给收回来,他就真敢摞挑子不管,然后带着倾城直接就回了蜀地。他要是一到了那儿,自己可就是一点儿法子也没有了。

于文海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皇上,太子爷,您二位要不歇歇?正好膳房送来了两碗燕窝,要不先用一些?”

皇上倒是没出声,夜墨看了于文海一眼,冷冰冰的,差点儿没把他给冻住了!

“就只有两碗?”

那于文海是什么人?眼珠子一转,立马就明白了,“自然不是。您放心,奴才这就吩咐膳房给太子妃送去。”

“嗯,记得送两份儿,太子妃的一位小宠物想必也是跟来了,它可是也爱吃燕窝。”

于文海正外走的脚步就是一个踉跄,宠物?爱吃燕窝?这太子爷合府上下都没有一个正常人么?如此名贵的补品,竟然是给太子妃的宠物用?可是他能说不吗?不能!

所以,连忙应了,退出了大殿。

“这六局,也的确是该好好整治一番了,不如就让她在东宫里头住些日子。特别是良妃,这胆子是越发的大了。若不是如今朕还没有弄清楚王家的底牌,早就将她给治罪了!”

“王家能有什么底牌?不就是一个南宫逸?”

皇上摇摇头,一脸凝重,“恐怕是没有这么简单呐。”

“父皇不打算处置良妃?”夜墨的声音陡然转冷,屋内的温度,一下子,就像是突然降了下来,让人心生寒意。

皇上轻叹一声,“良妃的事,朕不会插手,如果洛倾城当真有这个本事,朕不介意到时候将整个王家一并铲除。若她若是没本事,反遭了人家的算计,就怪不得朕了。”

“就像是当初的凤家?”夜墨挑眉反问,然后冷笑一声,“父皇倒是好算计!坐山观虎斗这一招,您还真是屡试不爽呀!只不过,这一回,无论是谁生谁死,您都不会介意的吧?”

皇上的身子一僵,眸间微寒,“放肆!不要以为朕宠着你,你就可以无法无天了!你是朕的儿子!这儿女婚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当初朕不答应你与她在一起,如今她不也成了你的妃子了?”

夜墨偏头,对于皇上的说辞,显然是不愿意听了。

皇上轻吐出一口气,语气软了三分,“阿夜,你别忘了,你是千雪国的太子!你若是不想让朕坐山观虎斗,好!那你就按朕说的,再娶两名侧妃进门。人选,朕都已经帮你物色好了,对你的将来,只有助力,并无阻碍。”

“父皇,儿臣说过,此生唯倾城一妻,绝不再娶。”

皇上一口气险些就要上不来!这额上的青筋气得爆起,一突一突地,每跳一下,似乎是都预示着皇上的怒气更重了一分!

“阿夜,女人嘛,你若是不喜欢,便好吃好喝的养着她们就是了。何必呢?喜欢就多看两眼,不喜欢就放到一边,又不会有什么麻烦!”皇上苦口婆心地劝道。

“怎么不会有麻烦?您忘了当初母妃是怎么死的了?”夜墨蹭地一下就站起身来,“您若是以为,拿太子之位,就能困住我,就能让我对您的皇权低头,休想!”

皇上这回也恼了,啪地一声,便猛拍了桌子,站起身来,浑身哆嗦着,指着夜墨道,“你这个不肖子!朕培养了你这么多年,就只是为了让你来忤逆朕的?”

“儿臣只是实话实说,父皇不愿意听,儿臣也没有法子。儿臣虽只丫头一人,可是至少夫唱妇随,琴瑟和鸣,后院儿平静,也不会给儿臣的将来带来什么隐忧。父皇,您为何就不能明白呢?”

皇上听罢,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应他的话,后院儿平静?不过就是些女人间争宠的手段罢了,只要是无伤大雅,也就由着她们去闹腾就是了,横竖也是跳不出他的手掌心,可是这个儿子,却是对此看地如此之重,看来,还是当年之事,对他的打击太大。

皇上轻叹一声,过去的事,他无力改变什么,这些事,这个儿子就从来没有做过几件让他顺心的事儿!当然了,在边关的捷战连连,倒一直都是他的骄傲,可是这其它的,这个儿子,还真是让他看不透。

皇上捏捏眉心,“你就不想知道,父皇为何如此反对洛倾城为你的正妃?”

夜墨的身形微颤,斜看了皇上一眼,语气有些不怎么甘愿道,“难道不是因为她的身世?”

皇上瞪他一眼,“糊涂!朕是那等迂腐之人吗?”

夜墨瞟了他一眼,真想说是,可是这话也就只是在喉头间转了转,又咽了下去。自己今日可是已经气了他不少次了,可不能再气着他了。万一再气出个好歹来,这千雪国的重担还得落在他的肩上,有些划不来!

“还请父皇明示。”夜墨说着,便是冲他作了一揖,以示敬重。

皇上对于他的这个举动,还是很满意的,总算是有了点儿儿子的样子了!

“你可还记得沉香国师?”

夜墨抬眼看向自己的父皇,“自然是记得,不是还曾来过?”

“沉香国师,可不是什么神棍之流,是当真有几分本事,精通一些奇门八卦之术的。他曾在洛倾城出生之时,便预言,天下,将会有一凤女临世,兴,功为凤女,衰,祸为凤女。”

“凤女?”夜墨蹙起了眉心,这算是一个什么称呼?

“自国师所言至今,朕日思夜想,一晃已是十六年,可是却终是不解,这凤女何意?所谓兴衰,又是单指我千雪国,还是指的是如今四国?”

“父皇就是因为这个,一直才会对倾城既宠爱,又有些忌惮?也正是因此,洛相才会将她送往了江南十年?”

皇上点点头,“人人都说,是因为洛倾城不得老夫人喜爱,在洛府处处受欺,被柳氏等人暗害数次,洛相不得已,才将亲女送往江南。可是真实的原因,却并非如此。”

“父皇,可是你下令,让洛相强行送出京城的?”

皇上想了想,先点点头,复又摇摇头。

“你可知,倾城四岁那年,曾出了什么事?”

夜墨摇摇头,他比倾城也不过才大了几岁,而且,倾城四岁那会儿,他已然是远在蜀地了,如何能得知,她当年发生过什么事?

“倾城与南宫逸在宫中相遇,两人玩儿的十分开心。当时朕亦并未多想。只是后来,想到了南宫逸,才会越发觉得这个小丫头太过诡异,留在京中,怕是迟早会带来祸事。”

“父皇未免多虑了。丫头当年不过才四岁,何患之有?”

“你不懂。后来,朕专门让人请了苍冥国的沉香国师前来,仔细请教之后,才说唯有将倾城送往一处山清水秀之地,且十年后,方可重回祖宅,只是,这也只能是化解一时的危机。”

危机?夜墨的眉心一跳!心生不好的预感,难道,父皇是担心丫头会给整个儿千雪国带来麻烦?

“这些年,倒也是相安无事,特别是后来,你在战场上捷报频传,朕也就不再记挂此事。可是随着洛倾城的回京,一切似乎是都变得不一样了!曾经朕最以为傲的儿子,竟然是变了。”

夜墨垂眸,变了么?是他的父亲,从来就不懂他罢了。

“朕知道你向来于女色之上无所求,可是也并非是有些龙阳之好之人,所以才会格外地放心。因为你越是无情,越是冷酷,越是适合成为一任帝王!可惜了,自从这个洛倾城出现之后,你的一颗帝王心,竟然是变得柔软了,脆弱了。阿夜,朕不得不防。朕不能使这千雪国的千秋大业,毁在朕和你的手上!”

夜墨蹙眉,父皇的话说的似乎是有些不太明白,倾城四岁那年,只不过是与南宫逸一起相处,玩儿的愉快罢了,怎么就会有什么危机了?又何来诡异之说?可是看样子,父亲似乎是不欲再说,让他越发地糊涂了起来。

“父皇,可是那国师还预言了什么?”

皇上点点头,“起初,朕也不明白,总觉得倾城这个孩子十分地可爱,且是李如意所生,朕也是满心欢喜,欲与洛府结亲,奈何李如意不愿意。直到后来,朕知道了李如意,竟然是与苍冥女皇的容貌极为相似,便豁然开朗了。”

夜墨顿悟,原来如此!

当年沉香国师曾来访千雪国,自然也就是见过李如意的,可是为何当初他未曾将李如意带走?未曾将她的身世告诉她?直到这么多年,才再寻了过来?

不对!看起来李华州与丫头的关系极为亲密,可是显然,沉香国师,并没有将李如意的事情告诉李华州,这里头,到底是有着什么样的秘密?

夜墨越想越心惊,难道说,这个沉香国师,竟然是有意隐瞒了所有人?可是若他果真是有意隐瞒,为何后来又未曾阻止李华州寻回倾城呢?而且,他一早就知道倾城是苍冥国小公主的女儿,又为何会留下那样的预言?

凤女?

听闻这两个字,便知其命格极为尊贵,可是为何,国师却是说要将其送离京都十年呢?

凤女临世,兴,功为凤女,衰,祸为凤女。

这又是什么意思?夜墨暗暗思忖着,突然就想到了倾城的特殊天赋,如此,倒是与这凤女有些吻合了。只不过,这兴?衰?又当何解呢?

“阿夜,如今父皇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了,你可明白了?”

夜墨摇摇头,“话不说清楚,如何明白?”

皇上轻叹一声,“朕说过了,所有的事,放手让她去做。现在,朕对于当年国师的预言,已经是有了几分的体会了。虽说不能有十成的把握,可是至少有七成,可以确定,这兴,当是在千雪。而衰,应该是紫夜了。”

“父皇何以有此感触?”

皇上神秘一笑,绕过了龙案,到其身边,在其耳边低语了几句,夜墨瞬间,脸色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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