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养父倒是提起他来。
叶素素点点头,她看到陈孝言神情严肃,想着他接下来说的话,定是十分紧要的。她隐隐的,似猜到了些。
“你要警惕些,最好,不要与他再接近!”陈孝言说。
“爸,我们还只是普通的朋友!”叶素素说。
“他都追你到法国去,还说是普通的朋友,素素,爸就跟你说了吧,我不同意你与他交往!”
叶素素想到陈孝言或许会对沈子扬有些的微词,只是让叶素素没有想到的是,一向宠着自己的养父,向来,从不干涉自己的养父,竟明确的表态,不要她与沈了扬再交往下去。
叶素素怔住了。
陈孝言的口气不是商量,不是恳求,而是命令。
他很少对自己这样。
“爸,您好象很反感沈子扬,到底有什么原因?”叶素素试着问道。
“单凭北海收购一事,就可以看出他的用心不轨,素素,你向来懂事,还用爸再说吗?”陈孝言说,他走到窗边,向外面看着,他赌叶素素不会再问下去的,她向来听话,定不会拂自己的意的。
果然,听到她低声说着:“好吧,爸,素素知道了!”
叶素素走出门去的声音。
陈孝言的手抓住窗棂上,他想起了以前,想起叶素素的母亲袁晴,也是这样的听从自己的话的。
只是,她听从他的话,敬他,尊他,却把她的心给了别人。
陈孝言想到最后,袁晴在自己的怀中,轻轻的念出的那个名字,不是他,可是,陈孝言不解的是,她死时念着的人,也不是沈放。
想到袁晴在自己怀中,无限的怨忿的叫出的那个名字,是自己怎么也不会想到的。
“赵子瑜,你好……”袁晴的头缓缓的在自己的怀中垂下去,留下了这句未说完的话,就走了,似有无限的悔恨。
怎么会是赵子瑜,还有,她那句未说完的话,是什么意思,陈孝言这十余年来,每次的回想,都会陷到迷惑中。
其实直到袁晴去世,她都不知道赵子瑜已经死了。
赵子瑜其实是死在陈孝言的手下的,虽然陈孝言没有亲自的动手,但同沈放一样,他的死,也与陈孝言有脱不开的干系。
陈孝言无力的坐到了椅子上。
这一世,他所造的孽,太多,但是,他不怕,自作孽,不可活,他已经活了这许多年,至少,比沈放、赵子瑜都要久。
他的字典里,良心这个词,早已经被抹杀掉。
他所要得到的,就算用偷的,抢的,算计的,终会得到。就算是女人,袁晴,哪怕,她不把自己的心给他,他也要得到她的人。
想起在那间小屋内,袁晴最后的一刻,在他的怀中,他追问着:“晴,素素是不是我们的孩子?”
袁晴因着他的话,努力的再睁了眼,她狠力的说:“德哥,素素她就是……”
一句话,还不及说完,她又昏了过去。
陈孝言听她这样的说,就知道了答案,从素素的年龄上推断,她就是自己的女儿。
过了片刻,袁晴再醒来,就意识涣散,她的眼中射出希翼的光来。
陈孝言知道,她这是回光反照。
袁晴的脸上,突然的笑了,像是想到了什么让她喜悦的事一样。
过了一瞬,那光茫就消失了,她带着悔恨的说道:“赵子瑜,你好……”
这是她最后的一句话,她永远的把迷留给了陈孝言。
同时,留给陈孝言的,还有她的女儿,叶素素。
第二天,叶素素与陈长东商淡着公司里的诸多事宜。
两个人坐在陈长东办公室内的沙发上。
刚开始是叶素素在说着,陈长东听,后来,就是陈长东问,叶素素来答。
公事公办,话语中,一点多余的情感都看不到。
“好了,就是这些了,你终于回来了,我也能减轻些担子了!”叶素素掩上了文件。
“看来,我也不是一无所用吗?”陈长东说。
“当然,你在这里,我们才有主心骨吗,呵呵!”叶素素笑着说,抬起头,就见到陈长东在看着自己。
有一瞬的失神,想要说的话,却一时的忘掉。
空气中有些的胶着,两个人不得不移开目光。
“如果有什么不明白的,就叫我好了,我去忙了!”叶素素要站起身。
“哎呀!”她听到陈长东低声说了句,再看他,见他皱着眉,双手按着太阳穴。
“怎么了?”叶素素惊慌的问,一时不知所措,看着他的表情有些痛苦,她就有些怕,那几日里患得患失的感觉又一次包围了她。
“头好疼!”陈长东轻声的呻吟了下。
“怎么个疼法,要不要上医院呢?”叶素素靠近他,自然的为着她按摩着。
那几日里,她守在他的身边,他昏迷时叫疼,她总是这样的做,现在,不自觉得,伸出手去。
感觉到陈长东在自己的按摩下,静了下去。
叶素素忙松开手,见到陈长东怔怔的,他在想着什么。
“怎么样,哥,到底怎么样?”叶素素有些急切的问。
“没什么的,素素!”陈长东回过神来,他已经验证了心中的疑问,他知道了,昏迷时,守在自己的身边的,一直是她。
“让你担心了!”陈长东说着,他笑了笑,看到叶素素一脸的担忧,他又有些自责。
叶素素走了出去。
陈长东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
有些事,知道就好,求不得真儿!
叶素素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内,她放下手中的资料,也坐在桌前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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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长东回到了公司,日子就又重回到了轨道上。
在这样的痛定思痛后,陈长东多少的,认真了起来。再也不见他在会议室内打盹,再也不见他无聊得找公司的美女们搭讪。
只是这样的陈长东,让叶素素感觉到了疏远。
不止是行动上的疏远,更多的是,精神上的。
刻意的疏远!
这或许是正常的,也是他们应该保有的疏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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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十余天,叶素素再一次见到沈子扬,他消失了有一段的时间。
在一个小型的圈子中的聚会上。
叶素素依旧坐在角落里,她看着陈长东在与一些人说笑着,收敛了的陈长东,浑身散发出些冷峻的气息来。
他的玩笑,已经不再是那些低级的,看着围在他身边的人,多少的,脸上露出惊诧与信服的神色。
叶素素不禁觉得,现在的陈长东,竟越来越像他的父亲,陈孝言。
“素素,你真的在这里!”有人叫她。
回过头去,见到沈子扬。
陈长东看到沈子扬又出现在了叶素素的身边。
他愣了下神,身边的一个人在问了他一句什么,他回过头去答复他。
在陈长东回过头再看向刚刚叶素素坐着的位置时,却发现,她不见了,沈子扬也不在那里了,陈长东想,他们一定是一起走开的。
陈长东向身边的人道了歉,转身走开,他佯装无事的,走过大厅,眼神在每个角落里寻视,可是,却不见那两个人。
陈长东觉得烦躁得很,他站到露台上,天气热得很,他急燥的把脖颈上的领带松了下。
正在这时,他看到叶素素与沈子扬走在下面的花园内。
陈长东急忙的,要走回到大厅去。
他走得急,却不小心的撞到一个女子身上。
那女子被他撞得后仰下,就要摔倒。
陈长东忙上前,揽住她。
“对不起,对不起!”陈长东致歉着,他扶她站直了。
“没关系的!”那女子说,她接着笑着说:“陈少,能在这里遇到您,真是幸会!”
陈长东见这女子,样子秀丽,温婉如玉。
可是,记忆里,好像不曾认识她。
那女子看出了他的疑惑,就说道:“陈少不记得我了吗,我是孙冬盈,孙叶荣是我的爷爷!”
陈长东听到她的名字,还只是模糊,只是,她是孙叶荣的孙女,他不得不与她寒喧。
孙叶荣,是南朝影视的老板。
虽然南朝影视已经渐渐把公司的中心转到电视上,但还是很有实力的。
孙叶荣,陈孝言曾暗里说过,他是一只老狐狸!
但看到他的孙女,却一点也没有他爷爷的精明狡猾相。
孙冬盈,面似梨花,心如静水般。
陈长东只想和她简单的说几句,不想,听到她只是淡淡的回了自己的几句话,一点也没有现在女子的精明与强干,或是,像那些粘在自己身边的女子一样,巴不得把最美最妖艳的,呈现在自己的面前。
回话前,她会歪头想一下,然后,轻轻的笑容漾上她的脸,声音也淡若轻风,刚好叫你听得到,不过响,也不忸怩。
不知为什么,本想匆匆离去的陈长东却站住了身子。
“孙老没有来吗?”陈长东问。
“没有,他最近,身体有些不好,就嘱我来参加!”孙冬盈说。
“是这样,改天,我去看望孙老,!”陈长东说。
“那要先谢谢陈少了!”孙冬盈说道。
陈长东觉得没有什么可说的,就要告别,听到身后有人说,“哈,你在这里!原来是被美女绊住了,难怪,我刚刚找了你这半天,都没有找到!”
两个人都吓了一跳,回过头去,是一家媒体的老总蒋玉龙。
以前,总是与陈长东在一起,胡天黑地的胡闹的一位。
“走,他们都找不到你,原来你躲在这里,都说要做个游戏,去看看,小姐也有份参加,孙小姐,也去看看!”蒋玉龙说,原来他是认得孙冬盈的。
走到大厅内,在主席台上,果然站着几对年轻男女。
只是一个娱乐节目。
陈长东看到,叶素素与沈子扬竟也在上面。
他愣了下,就听到主持人在喊:“陈少来了,快些上来,这游戏怎么能少了您呢!”
陈长东走到了台上去,孙冬盈也被请了上去。
主持人宣布了游戏的规则。
原来,要男女佳宾成对的,隔着一段距离的站好。
然后,要男佳宾,去除身上的物品,刚好铺到可以够到女佳宾就好。
物品必须相联,不能有空档,先铺到女佳宾面前的,可以,吻女佳宾。
台下有人唏嘘。
接着是拍手起哄声。
那些年纪大些的,都坐到了边上去,看着这些年轻人玩闹。
游戏的一开始,先是配对。
陈长东一听到这个游戏,就想不参加了,但见到叶素素在一边笑着站着,沈子扬在她耳边说着什么,看到她轻轻的宛尔,陈长东就站住了。
这个游戏,以前,他与那些朋友们聚会,也曾玩过,这不算得什么,他们玩得比这个要疯狂得多。
比如,喝酒划拳,输者*;或是,直接现场配对,聚会结束后,那成功的一对,就去开房。
那些醉生梦死的时日,竟离得他,有些的远了。
按着上场的顺序,沈子扬与叶素素一组,而陈长东,自然的与孙冬盈一组。
陈长东想着敷衍着,乐一乐就过去了。
台下笑成了一片。那些略有些身份的老者,就摇头,脸上带着纵容的笑。
陈长东先是摘下了领带,走了一大步。
然后是外套,又离得近了些,他抬起头,看到孙冬盈向着自己盈盈一笑,似有些看透了自己的心,只随意的应付下。
再看向一边,见到隔着两对人,看到叶素素站在那里,而沈子扬竟离得她很近了。
想到游戏的规则,陈长东,竟有些的急了。
他忙加快了速度。
摘下了手表,又拿出了口袋里的一手帕,又近了,只差了一步。
看看旁边,只有沈子扬与他最接近女伴。
沈子扬也摘下了表,也只差那一步。
陈长东的手伸到了脖子上。
他的颈间,长年的带着一个桃木核,是叶素素昔时为着他求来的。
那时她也只有二十岁,说是,桃木辟邪。
带上了,还不曾摘下过。
看到沈子扬正弯身放下表。
陈长东不再犹豫,使力的一拽,那红线绳就挣脱开,他放下,轻松的抱住了孙冬盈。
听到主持人敲着桌面。
所有人都停下了。
他看过去,叶素素看着地上的桃木符正发呆。而沈子扬摇摇头,笑着拾着地上的物品。
主持人笑着说:“呵呵,陈少果然厉害,现在,你可以亲你的女伴了!”
台下的人在拍手,嘻笑连连。
陈长东低下头,看到孙冬盈正抬头看着自己。
她的脸上,一点也没有窘态,相反的,梨花似的面容,带着淡淡的笑。
“亲了,亲了!”有人在叫。
陈长东低下头去,歪下头,亲到那粉脸上。
台下有人在起哄,“不算了,要亲嘴的,呵呵!”
陈长东笑着回过身来,大声的说:“当然会亲,但是不会在这里,各位没办法饱眼福了!”
台下人更大声的笑了起来。
陈长东伸手,领着孙冬盈走下台来。
余光中,看到叶素素也已经随着沈子扬在哄笑声中走开了。
叶素素看到陈长东亲在孙冬盈的脸上,两个人都在笑着。
叶素素也在笑,她感觉到手被握了下,扭过头去,见沈子扬在向自己点头微笑,示意着离开。
叶素素就同他悄声的走开了。
走出大厅前,她回过头去,看到陈长东也牵着孙冬盈的手走下台来。
“那是孙家的大小姐,听说,他们家已经决定重拾电影业,这次她参加这个聚会,怕只是开始。”沈子扬说。
叶素素点点头,接口道:“我以为沈先生不会对这些事感兴趣的。您的北海不是全权的交与了陈清生了吗?”
“怎么会一点的不关注,我在北海可是下了大价钱的。如果有一点的失误,不是误了我的声名!”沈子扬笑着说。
他们走到了外面,夜色已经浓重起来。
“素素,我来送你回家吧,看来,陈少会被绊住一会儿呢!”沈子扬说着。
叶素素回过头去,见陈长东被蒋玉龙,还有一些人围在中间。
那个孙冬盈与他站在一起。
叶素素摇了摇头,“子扬,谢谢你,我自己回去好了!”
沈子扬没想到叶素素会拒绝,愣了下。
“怎么了,素素?”他问。
“对不起,子扬,很久没有见到你,也不知道怎么对你来说,也许是我多虑,只是,从法国回来很久,我想我一直被你当时说的话震惊了,不管你是不是出于真心,我都要告诫自己,不可以与你再走近的。”叶素素说。
沈子扬挑着眉,他看到叶素素的目光没有丝毫的躲藏,仿佛只在说着,一件必然的事情。
“其实,我想说,因为没有可能的,所以,我不想给您造成不必要的困扰!”叶素素说。她弯下身去,行了个礼:“对不起,我为之前的,自己的行为道歉,如果有让您误解的地方,请谅解!”
说完,叶素素转身走开了。
沈子扬先是愣了下,但很快的,他追赶上她,从后面拽住他的手。
叶素素惊诧的回过头去,见到沈子扬急切的一张脸。
阴霾覆上他那俊朗的脸庞,黑黑的瞳仁也变得深邃复杂起来。
“你这样,说一句道歉,就转身走开吗?”他在说。
叶素素不想他的脸,变得这样的厉害。
儒雅在他的脸上渐渐的退下,换上的,是深深的冷峻与阴沉。
“子扬,你听我说……”叶素素想着怎么的对他说,其实,除了陈孝言的警告,在她的心内,也隐隐的感觉到一丝的危险,仿佛,与沈子扬在一起,会揭开一些什么事,而那些事,她并不想知道。
“You'llloveMeyet,You'lllovemeyet!-andIcantarry。Yourlook?-thatpaysathousandpains.
What'sdeath?You'lllovemeyet!”沈子扬突然说起了英文,流利而纯正。
他的中文里总是带着英文腔,而他说一长篇的话时,总会很慢,因为他在想着措辞。而用英文,他则快而急的说出来。
这回轮到叶素素发愣了,她听到他说的话,很熟悉,她记得,这是一首诗。罗伯特?勃朗宁的《你总有爱我的一天》。
沈子扬的手扶上叶素素的双肩。他低沉的说着:“你总有爱我的那一天,我能等着你的爱慢慢的长大!死算什么!你总有爱我的那天!”他又用中文复述了那首诗,因着深情,竟也说得流利起来。
“素素,我早就说了,不论等多久,我都会等,我只是在爱的路上先走了一步,我想,你一定会爱上我的!”沈子扬说。
另附:你总有爱我的那一天--罗伯特?勃朗宁
你总有爱我的那一天
我能等着你的爱慢慢的长大
你手里提着的那把花
不也是四月下的种子六月开的吗
如今我种下满心窝的种子
至少总有一两颗能生根发芽
开的花是你不要采的
不是爱也许是一点点喜欢吧
我坟前的那朵紫罗兰
你总会瞧它一眼
你这一眼么抵得过我千般苦恼了
死算什么
你总有爱我的那天
陈长东礼节性说着,要送孙冬盈回家。
孙冬盈回过头来,他们已经走离了会场,周围在也没有喧哗之声。
孙冬盈见到,从大厅里走出来后,陈长东就明显的疏远了。刚刚他的亲密,也只是表象。
孙冬盈抬手,她家的司机把车开到了她的面前。
陈长东看着孙冬盈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陈少,因着你的缘故,今天我过得很高兴,谢谢你!”
陈长东听到她这样说,有些意外,只得顺着她说下去:“是吗,我也是很荣幸,认识孙小姐!”
礼貌性的握手,告别,就在孙冬盈要坐进车内时,她回过头来说:“刚刚那桃木符,对陈少来说,是很重要的,是吗?”
陈长东怔了下,没有明了她的意思。
“只有十分珍惜的东西,才会,放得离心那样的近!”孙冬盈说着,用手扪住胸口,淡淡一笑。
车子驶离,陈长东还在发怔。
那个桃木符,只有杏核大小。挂在自己的脖子上,有五年之久,久得,一直忽略掉它的存在。
刚刚,游戏结束,他最先做的事,就是拾起它来,放到上衣的口袋内。
此时,用手去摸,它还在,陈长东的心就静了下来。
刚刚也是,一时情急,才会想到它来。
陈长东并没有很在意,或者说,他原来不知道自己是在意。
想当初,叶素素给他时,放在一个小纸带里,好像很宝贝的样子。
陈长东当时笑她的孩子气。
因为她说,那里有他今后的运势,还有爱情。
不过,他宠溺的随她,看她仔细的为他系在脖子上,他在心内暗笑。
却原来,仔细的是他,这些年来,他都没有舍得拿下它来。只是,他以为是习惯。
第二日,陈长东起床,感觉有些不对劲,翻了个身,才觉出,是脖子上,少了那个桃木符。
他走下床去,看到,昨夜里穿的外套,却并不在屋子内。
他匆匆的走出去,到了楼下,看到桂姐正在盛粥,看到他,就高兴的说:“少爷醒了,快来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