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死盯着庄鹿鸣背影的眼里充满愤恨和不甘。
她打小长到大，想得到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
安娜一扭头，又回头敲响了胡组长办公室的门。
当胡组长拿着那假的京市日报，看到上面的断绝书时，眼眸深遂。
这个能不能给周楠看，他也不敢确定。
毕竟他是公安，侦察的本事他不输给任何人。
可是侦办间谍案，他还是知道自己比不上国安局的人专业。
“行，安同志，你在这儿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安娜点头答应了。
国安局的人早已经受宋铭琛所托，得到他们钟局的亲自批准，完全配合这场戏。
胡组长见国安局那边同意将报纸拿给周楠。
这才松了口气。
要是这份报纸是周楠传递秘密情报的手段，他吃不了兜着走。
临时看押周楠的小院子防守严密。
安娜再次见到周楠，吓了一跳。
周楠在她印象当中是一位风流儒雅，相貌堂堂的中年美大叔。
可现在的周楠，双颊凹陷，脸色蜡黄，神情萎靡。
哪里还有半分风流倜傥的样子？
安娜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把报纸递给周楠。
周楠抬起失去神采的眸子扫了一眼安娜，接过报纸。
半晌，才向安娜点头微笑了一下。表达谢意。
胡组长早已对周楠失去耐心，这斯骨头太硬了。
“周楠，你的心愿达到了，现在可以老实交待了吧？我警告你，别耍花样，否则你的下场会很惨。”
周楠不为所动，只是不着痕迹的露出一抹嘲弄的笑意。
“能给我支烟吗？要带过滤嘴的！要是没有的话，云省滇池烟叶子也可以。”
“烟我这儿倒是有，但你说的这两种都没有。”
说着，胡组长从裤兜里掏出一盒瘪了的烟盒，从里面抽出仅剩的一支香烟，点燃了塞在周楠嘴里。
周楠猛吸了两口，一股浓烈的烟雾飘出，他忍不住呛咳起来。
咳了一阵，周楠停下来，头半仰着，似乎是在望向看不到的远方。
“任大有策划劫持一趟长途列车。原定时间就在这几天。具体是哪趟列车，目标是什么我不清楚。”
胡组长唰的一下子站起来。
他的确是汪司长的人，这次来参与调查的目的也不纯。
但对于特务的痛恨，他跟全国劳动人民一样，丝毫不掺假。
在胡组长看来，汪家与庄家的斗争只是人民内部的矛盾。
“你怎么知道的？具体时间你不知道，参与人员你知道吗？行动地点呢？”
周楠摇头。
“任大有对我也并不信任。我只是偶尔听到一点他跟下属的谈话而已。”
周楠歪着脑袋想了一想。不确定的补充了几句。
“运作这么大一个特务基地，肯定是需要大量钱财的。
现在形势这么紧张，没有私有经济的生存空间。
或许他们只是求财也说不定呢。
也或许他们要运送什么货物？
再不然那就是只为制造恐慌，破坏社会安定团结。”
胡组长本来还倾着身子，竖起耳朵仔细听。
结果，周楠就给他说这个？
跟没说也没啥两样！
周楠似笑非笑的看着安娜。
“安同志，你失言了，所以，我收回我们之前的约定。”
安娜气得差点跳起来，愤怒的盯着周楠，恨不得一枪毙了这个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小人。
“你说什么？我明明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做了，你为什么出尔反尔？”
周楠身子往后一靠，一副懒散又闲适的样子，让安娜更加的抓狂。
“你这份报纸是假的。恐怕全国也只有这一张吧？”
安娜气势弱了下去，满脸的不可思议。还是硬着头皮否认。
“什么假的？这就是真的，全国统一发行的。我看你就是想抵赖！”
周楠阴恻恻的嘿嘿笑着，目光变冷，满脸阴毒，仿佛一下子换了个人似的。
“想算计我，你们要付出不能承受的代价。”
这个时候周楠已经意识到，自己隐藏得极深的那份秘密名单怕是已经曝光了。
但这并不能阻止任大有唤醒那上百个潜伏了二十多年的休眠者。
任大有早就策划的这场列车大劫案只要一见报，那上百个休眠者将同时被组织唤醒。
他们会迅速的隐藏起来，变换身份，继续潜伏，等待组织命令。
周楠知道自己肯定是死路一条，那么临死前就再抓几个垫背的，黄泉路上也不孤单。
他脸上狰狞的笑，让安娜和胡组长都背脊发凉。
无论胡组长怎么逼问，周楠就是一言不发。嘲弄的看了胡组长两眼，干脆两眼一闭假寐起来。
安娜恨周楠耍她。直到这时，她才反应过来，周楠的的确确的在利用她对宋铭琛的感情，巧妙的传递了情报。
“你别忘了，你妻子和三个儿子都在我们手里。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的真实想法。
断绝关系不过是你想保住妻儿性命，不得已而为之。
你若是真不在乎她们母子的生死，又何必冒着情报泄露的风险让我去捎话给她？”
周楠平静的表情有些许的龟裂。
他是个人，不是畜牲。
他与张兰芝是因为相爱走到一起的。
三个儿子也是他在这世上最亲的人。
这二十几年，他曾经无数次动摇过信念，想退出组织。好好的跟妻儿过平常人的日子。
可他知道不行。
他若是敢背叛组织，他死事小，他的妻儿都逃不过组织最残酷的惩罚。
他没想到，眼前这个稚嫩的小姑娘能看穿他的心。
周楠沉默了几分钟，还是说话了。
“你不是喜欢那个外交部的新闻发言人吗？就是那个英文名字叫什么亚度尼斯的那个帅小伙。”
安娜不明白这个时候他提宋铭琛干什么。目光中带着迷茫和不解。
周楠也不绕弯子，单刀直入。
“他真名叫宋铭琛吧？这样吧，胡组长，只要你们公安部，国安部和军方的领导能一致同意，祸不及我妻儿。
我就同时完成你们两个人的心愿。”
胡组长比安娜更懵圈。
什么事情能同时完成他们两个人的心愿？他跟安娜啥时候有一样的心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