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平静无事,拖把厂没有任何问题,然而这平静让陈周路更加不安,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预示着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夜幕降临,秋风微寒,只有张大伟留在厂里看守仓库。
陈周路傍晚离开时并未带走粮票,张大伟面对这么多粮票,心里没底,这么大的数目一旦出事就是大事。
张大伟反复思考,最后为了安全,他用牛皮纸仔细包好一叠叠粮票,趁无人时独自到仓库附近,挖了个约三十厘米深的坑,把粮票放进去,再用土覆盖。
张大伟做完这一切,看着伪装得很好的坑,紧张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些,但总觉得还少了点什么。
张大伟皱着眉,想了半天,终于意识到伪装上缺失的是什么。为了防止别人靠近这片区域,他在埋粮票的地方精准地排泄,这样一来,谁也不会想到粮票就在粪便之下,这笔钱张大伟只求安全,不求显眼。
连张大伟自己也没想到,这个临时起意的藏钱举动,差点让他赔上性命。
到了晚上十一点半,刘家窑的村民们沉沉入睡,即使有几个未眠的人也在盘算着明天如何卖拖把,多赚点钱。
然而,拖把厂却不再平静。
张大伟把工厂的大铁门锁得严严实实,正在办公室熟睡,突然一声巨响把他惊醒。
“砰!”
伴随着巨响,办公室的门被一脚踹开,张大伟坐起来,呆滞地扫视着闯入的三个蒙面壮汉。
“钱在哪里?!”一个壮汉从腰间抽出一把柴刀,直指张大伟的喉咙,大声质问。
“什么钱?!”张大伟感觉到脖子上的刀锋冰冷,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声音颤抖。
\"哪来的钱?!是你们清扫工具的收入吧!”壮硕男子瞪圆了眼睛,手中的斧头高举,重重地敲在张大伟的头上。
张大伟的头瞬间血流如注,视线模糊,头晕目眩。
“把他捆起来。”另一个壮汉从腰间抽出一卷粗大的麻绳,大步向前。
张大伟看着逼近的斧头,毫无抵抗之意,任由两人将他牢牢捆住,丢在地上。
“我再问一遍,钱在哪里?”斧头壮汉抓住张大伟的头发,目光凶狠地质问。
“老大,财务由陈周路掌管,我只是个记账的,哪知道钱在哪里啊?!”张大伟疼痛难忍,咧着嘴求饶,“老大,如果你不介意,我裤兜里有五百块,你拿去吧!”
“嘿,你以为我在玩游戏吗?!”斧头壮汉再次挥动斧头,这次不是用背面,而是锋利的斧刃深深砍入张大伟的大腿内侧。
张大伟痛得嘶吼,斧头半截刺入大腿,滚烫的鲜血汩汩流出。
“老大,钱全在陈周路那儿,他今天拿走了所有粮票去换现金!”张大伟坚持不说,咬紧牙关,声音微弱地回答。
“兄弟,我来问!”另一位壮汉从裤兜里掏出一把钳子,嘴角挂着阴笑,蹲了下来。
“小心点,别闹出人命!”门口的年轻人终于开口。
“……”张大伟听到这个声音,眼球猛的一瞪,这声音他太熟悉了!
“听着,兄弟,我最后一次问你,钱到底藏在哪里?!”壮汉一脚踏在张大伟的脊背上,冷声呵斥。
“我说了,我不知道!”张大伟清楚对方的意图,拼命挣扎,大声呼救。
“啊……”
凄厉的尖叫声在庭院中回荡,壮汉狠狠地踩着张大伟的背,听着他的惨叫,脸上竟露出一丝快感。
古人云,十指连心,痛失指甲的痛苦激发了张大伟求生的本能,他猛烈地扭动身体。
张大伟的剧烈挣扎让壮汉猝不及防,身形摇晃,差点摔倒。
壮汉脸色大变,手中的钳子猛然发力,张大伟再次痛叫,三根手指过后,他的叫声变得微弱,脸色苍白如纸。
“够了!”门口的年轻人皱紧眉头,制止了还想继续的壮汉。
“哥……”壮汉闻言,欲言又止。
“都这样了他还不说钱在哪,看来他真的没钱!”年轻人深呼吸,扫视了两个壮汉一眼,接着说,“我们来就是为了断掉陈周路的财源!”
“哥,要不要让他闭嘴?”斧头壮汉低头看了一眼几乎昏厥的张大伟,皱眉问道。
“不用理他,生死由他自己决定!”年轻人说完,打开办公室门,直奔仓库。
在三人离开后,张大伟艰难地挪动身躯,大约二十分钟后,他挣扎着抵达办公室的门前。此刻,仓库已被滚滚浓烟笼罩,张大伟瞪大眼睛,试图呼救,然而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微弱的嘶哑声,他的目光焦虑地投向仓库的方向。
仓库的浓烟迅速弥漫整个刘家窑,当村长带领村民赶到时,仓库已是烈火熊熊,扑救无望,大家只能在远处目瞪口呆地注视着。
“大伟!大伟!”刘红第一个冲到办公室门口,看见倒在血泊中的张大伟,她急切地呼唤着。
这段时间的相处,张大伟和刘红之间的隔阂早已消除,他们之间的关系超越了普通朋友,只是彼此未曾察觉。
“刘红...刘红...仓...仓库...”张大伟费力地睁开眼,微弱地喊道。
“先去医院!”刘红解开粗大的麻绳,搀扶起张大伟准备离开。
“扶...扶我...去...仓库...粮票...”张大伟坚决要前往仓库。
最后,刘红无法说服张大伟,只好背着他,不顾他人的劝阻,奔向仓库。
按照张大伟的指示,刘红来到藏粮票的地点。尽管身受重伤,张大伟仍奋力扒开自己的排泄物,开始挖掘。看到这一幕,刘红连忙将张大伟移开,拿起旁边的木棍继续挖。片刻后,刘红从深坑中取出粮票,而此时的张大伟已接近昏迷。
刘红瞥了一眼身旁半昏迷的张大伟,又看了看手中的粮票,她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此刻,她的内心陷入了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