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出离愤怒
刚才那东西只被打开了短短一两秒,可带点腥味的气息已经在密闭的车里蔓延。我并未说话,费勇意识到了,开了前排的两扇车窗。窗外的冷风瞬间冲掉了萦绕在鼻腔里的难闻气味,我感觉好受多了。
他的解释在我看来极其敷衍,缺乏足够的说服力。我知道他有轻微洁癖,这样的人绝不会把车随意借给别人,而他会有做出这种事的朋友吗?
扔给我一句解释之后,他甚至都不再多说一句话,专心地开着车,目的地不明。我再傻再蠢,也明白过来,那东西只能是他的,女方是谁,不得而知。
呵呵,我突然好想笑,可现下这种情况是不是不适合笑?我用双手捏住脸颊试图压退这无端泛起来的笑意,可收效甚微,有一两声轻笑还是从嘴角溢出来了。
一个急刹车,他突然方向盘扭转,靠路边急速停了下来。“你脑子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啊?”我系着安全带的身子还是因为这骤然的刹车往前狠狠冲了一下,笑着的脸还在双手之间被捏得红红的。“怎么了?”
“怎么了?你在笑什么?”他烦躁地敲了敲方向盘,喇叭被他按响,刺耳的声音灌进我耳朵里。
我终于停止了这荒唐的笑,眼泪却已经被笑意带出,随着我头转向他的动作而几乎要落下。
揉掉这莫名其妙的眼里泪水,我意料中的看到了费勇一脸的愤怒,虽然不知道为何这表情不是出现在我的脸上。
“我也不知道我在笑什么,费学长,没事的,你不用管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个人一直都是神神叨叨的,对吧?”我扭头望着前方,对于他的满脸愤怒不置可否。看吧,我甚至连质问一句的想法都没有,潜意识里,甚至觉得我不配?
“你确实是神经兮兮的,把你面前的花捡起来,百合花有花籽,染到我车上你拿什么赔?”
刚上车时我把手里的百合花放在了副驾前面的空间,把开放的带红色花籽的那部分小心摆好了的。我闻言还是拾起了它,小心地折叠了花苞的部分,边做着边说道:“要不扔了吧。这花在这里本就不是它的归宿。”
“什么乱七八糟的,和清,你越来越奇怪了。我和你说不上来,多一句都是浪费。”
他的手机突然响起来,铃声尖锐,一下中断了我们之间奇怪的氛围。
“喂,我在开车。嗯,还没想好去哪里,你不是说你今天中午要开会吗?那好,我去接你,你在老地方等着。我这边我会看着办,放心吧,能出什么事?你交代的我都做了,万无一失啊。”
他用充满温柔的声音诉说着,打电话时表情从愤怒变成了盈盈笑意。挂掉了电话,面对我时,却又是一副淡淡的,带着些许不耐烦的样子。
“我有点事情要和同事商量,得回一趟医院,你就在这里下吧,午饭就你自己解决了。”他按开了车门:“对了,把花也拿走。”
150.跟随的身影
我甚至都不清楚这里是哪里,下了车拿出手机看了看定位,才知道原来已经离开医院这么远。
路边有个显眼的垃圾桶,我想了想,还是把手里的花扔了进去,好像也甩掉了粘在手上的某样黏糊糊的东西,觉得真是干净得紧。
本就是值了夜班,身上没带太多长物,我决定步行去最近的公交站,然后坐车慢慢回出租屋。坐费勇的车出来跑这么远,最后自己又坐着公交回去,可不就像个笑话一样吗?
这一趟至少要坐十多个站,我选了个最后排最角落的位置坐下,把自己蜷缩在外套里,下巴甚至下半张脸都尽量藏住,只露出了眼睛和那块该死的胎记。
车子晃晃悠悠地摇着,我控制不住袭来的困意,很快坠入了梦乡。
那个魔鬼向我伸出了手,狠狠抓住了我的头,并且使劲向一面墙上砸去。我恍惚间认清了那堵熟悉的墙,那上面有我小时候用粉笔画过的记号,斑驳的墙面上还有喷溅而上的血迹,醒目而狰狞。我好像被卡住了喉咙,连呼喊声都无法发出,只闷闷地觉得心口好疼,整具身躯像是散架的木偶一样摇摇晃晃,不听使唤。
“让你不听话,让你反抗,我让你看看作死的后果!”魔鬼恶狠狠的话语伴随着他的手上动作,带着充满血腥味的气息终究是把我的头狠狠撞上了墙面。那一瞬间,额间的疼痛传来,我吃痛猛然睁开双眼,才发现,我还是在那辆公交车上,头刚刚撞到了前面座位的金属椅背上,这一切是梦魇。
呵呵,魔鬼早就不知去向,余生应该也只会出现在我的梦魇里了吧?我按了按被撞疼的额头,任凭苦笑爬上脸颊。
还有十站才到医院,而车上的人依然不算多。我再无睡意,凝神注视着前方。这一望,却发现了一个诡异的身影。
离我不足两米,一手拉着车上的吊环,一手放在大衣兜里,这小个子男人整个身体呈现不自然的蜷缩状,鸭舌帽挡住了眼睛,口罩遮住了下半张脸,怎么看怎么奇怪。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他?为何会有短暂的熟悉感?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会,却还是想不起来。我打开了车窗,想吹吹风理理混沌的思维,意外瞥见了路边经过的形状相似的垃圾桶。
垃圾桶?我刚在下费勇车的地方,扔掉花的垃圾桶旁,好像见过这人的白色鸭舌帽,还有他的这件咖色大衣。刚才那个垃圾桶旁,好像蹲了这么个人?他是那个人?他怎么也出现在这趟公交车上?
不会是尾随我上车的吧?我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费勇今天来科室送我花,在他车上发现那恶心的玩意儿,甚至被自己男朋友随意扔在路边,我都麻木地几乎没有惊慌。但此刻,我却突然慌了。刚才的梦魇里魔鬼张狂的叫喊声仍回荡在脑海,我身上再已消失,属于旧时的伤痕居然开始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