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芳华并不急着回家,现在独自出门说不定会遇到什么危险。
而且阿娘和她讲过,匈奴来犯后当听到三声锣响,代表敌人还远,当务之急是收好家里的重要物件,然后妇女带着孩子扯到育英巷那边。
姜家的东西早几天前,她和阿娘收拾新屋子的时候就把大部分重要的东西一起收好了,剩下的阿娘一人足够了。
反而嵇家这边,魏恒不熟悉嵇家和云中应敌之策,嵇灵虽聪明,但脑子没好全,她也不放心。
因此,芳华喊着嵇灵魏恒一起快速且井然有序地将重要的书收进木箱,将木箱堆放在书房最里面的墙角。
三人中,说到底只有芳华一人是第一次面对匈奴的来犯,魏恒身为谢家义子,身在军营的日子不短,见识过真正的刀枪剑戟杀场血腥,嵇灵自小身在云中,虽脑子不记事,但身体还是有本能记忆的。
唯独芳华,她曾经的世界只有高楼大厦和鸟语花香,那时候世界发生的战争杀戮从来都是她的国度安全强大的佐证,她只需要靠在巨人的肩膀下追寻金钱和生活。
不过,这并不意味她害怕,但她确实忐忑,但不是对来犯的敌人,因为不管是在哪个时代,不管是什么情景,敌人是永恒存在的,足够强大的人绝不会畏惧敌人的存在。
她的忐忑,是对即将手染血腥的忐忑,对像猎杀猎物一般砍杀同类的原始行为的忐忑,这超出了她的文明,尽管她早知道这会发生,且一直在准备着。
三人行动迅速,将书都收好,事实上嵇家除了书重要,其他没什么重要的放在外面显眼处,估计是嵇叔他们早已提前预防,家里的东西都收好了。
等三人在芳华的吩咐下检查了一圈嵇家,韵酿也已经收拾好姜家,翻墙到嵇家寻他们来了。
韵酿见三人已经都收好了东西,甚感欣慰,交代三人接下来的行动:“趁着一声锣响前,快随人流去南边。”
芳华听阿娘的意思是不和他们一起,快速问道:“阿娘去北边吗?”
北边有驻军,匈奴每次来袭大部队都会设法拖住军队,派遣小分队进县抢掠,民兵队主要任务是在发现匈奴异动时提前通知百姓撤离,拦截匈奴的小分队。
但匈奴派来的人实力强劲,擅于躲藏,民兵队的实力不足以将所有的匈奴一网打尽。
因此,云中百姓中,妇女、儿童、老人撤离,壮年留下随民兵队搜查,一经找到劫杀百姓的匈奴,立刻通知就近的民兵前来救人。
阿娘往年一直都会前去帮忙,毕竟云中武力值高的其实就那么多人,民兵队的人相对于膘肥体壮的匈奴在蛮力上处于天然劣势,他们总有顾不过来的地方。
多一个人,多一份助力。
韵酿知道芳华担心她像从前那般不小心晕过去,被敌人白捡了性命,想了想道:“囡囡,阿灵,你们俩随我一起去北边!魏恒,你出街南拐,跟着人流走!”
魏恒:“凭什么他们俩就能去前线,我就要藏起来守性命啊!不公平!”
“要论战场上的见识,我比他们俩看得多了!在这件事上,他们才是没见识的!”
韵酿皱眉:“他们去了是拿起刀剑战斗,你去了是看热闹吗!”
魏恒无法反驳,他确实杀不了敌,没法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战士。
嵇灵见魏恒倔强地不肯屈服于韵酿,开口道:“姜姨,叫他去吧,我护着他。”
韵酿是知道嵇灵和芳华现在的武功的,不得不说,魏恒的方法怪但有效。
若嵇灵是身经百战的,那战场上他想护一人不难,但他的刀剑从未真正展露过锋芒。
“不行,你们之间关系再好,你的武功再高,也不能狂妄到用生命去支撑一句空话,不准去!”
“不要再说了!”韵酿眼神锐利地扫过嵇灵和魏恒,“若再反驳,你们都不要去了,芳华,随我走!”
芳华应道,“好!”转头和嵇灵魏恒道,“战争中最强的冷静聪慧的大脑,是谋士,而不是战场上挥剑斩杀的战士。”
“阿灵,去取武器,一起走!”
魏恒闻言也冷静下来,他还是太经不住事,太冲动了,明白过来便不执着,朝芳华点头后便听话出门汇入外面向同一个方向奔跑的人群。
芳华、韵酿二人等嵇灵取了长枪后便一起翻墙到嵇家取了献天剑。
这还是芳华第一次用献天,之前练剑都是趁手棍子,主要献天太锋利,稍有差池还没等到芳华砍杀匈奴,先伤到的就是自己了。
至于嵇灵的长枪,还是魏恒的家底,那家伙收藏了各种武器,虽都不算神兵利器,但也都是中上品。
嵇灵最近练了各种武器,但如魏恒所言,他最适合长枪,也最喜欢长枪。
三人从巷子里出来,逆着往南的人流向北而去。
路上满是行色匆匆的妇人一手牵着稚子,一手扶着老人往南走。意外的是密密麻麻的人汇在同一条不算宽敞的街道,但并不拥挤,左右两边不宽不窄留着容一人通过的空隙。
是给向北而去的壮年留的。
韵酿、芳华和嵇灵三人在向北的一众壮汉中显得格外显眼,但没有人质疑。
嵇灵和芳华是大比武中极其出色的少年人,是民兵后备队的人,且姜韵酿不是没脑子胡乱做决定的人,当年她不过十三岁同样也是向北的。
云中的格局实在是简单,一条主街连贯起整个云中,两边零零散散都是巷子。
芳华之前从没到最北边看过,她以为北边临近匈奴,生意人不想去那边,普通人不想住那边,却没想到北边的屋子却是意料之外的整齐精致,看样子住的都是富人。
嵇灵同样疑惑,但一想便明晰,给芳华解释:“想要南边安稳,那就得北边拦住匈奴,但匈奴强势,光民兵是拦不住全部的,但他们的目的归根结底是抢粮,所以富户居北,家有余米叫匈奴抢个够,便也不会去南边了。”
芳华明白这些,但还是震惊于这小小云中的人杰地灵,并不尽然如书中所言富户多是贪生怕死狗苟蝇营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