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瞄准然后开枪......瞄准然后开枪.......”
抖动的枪口对准前方的酒瓶,可握枪的手无论怎样控制都无法稳定瞄准。
砰!
一发子弹从酒瓶旁划过,嵌入了后方的大树。
端着手枪的冷鸢顿时露出失望的表情。
她回过头望向坐在福特车上戴着死神面具的男人,有些心虚的说道:“我又打偏了。”
男人没有吭声,只是朝冷鸢丢出一发手枪子弹,从他熟练的手法来看显然不是第一次了。
自从她跟着这个男人离开丧尸乐园以来,除了知道他叫千翼并且厨艺非常好外,别的一无所知。
迄今为止他主动说过的字也就两个——“练枪”。
冷鸢原先是一名音乐学院的学生,可拿起武器跟拿起小提琴演奏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即便她已经习惯去面对那些凶残的丧尸而不逃跑,但枪法依然没有什么进步。
可千翼只是耐心的陪着她一边赶路一边用这些酒瓶子练习打靶。
她不知道这个神秘的男人要去往何方,也不知道他训练自己的目的是什么。
但在这个末世之下自己除了跟着他又还能去哪?
冷鸢深吸一口气,熟练的将子弹从枪膛塞入。
这时千翼突然开口说了一句:“就像你在演奏时那样呼吸。”
演奏时那样呼吸?
冷鸢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按照他说的调整了呼吸。
她让自己的手臂、手腕在同一条水平线上微微起伏,当准心对准了酒瓶的那一刻果断扣动了扳机。
砰!
这次酒瓶瞬间就被子弹击碎,冷鸢就像个小孩一样兴奋的喊道:“成功了!总算打中一次啦!你看到没千翼?”
千翼依然保持着同样的姿势仰望蓝天,似乎根本没有理会冷鸢。
不过冷鸢对此也不以为然,因为这些天的相处她已经习惯了千翼的性格。
没有丧尸可杀的时候,他就偶尔仰望天空发呆,又或者是检查自己的狙击枪。
就好像他活在这世界上没有任何目标,仿佛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这也让冷鸢更加好奇他得身世,因此经常问东问西,但基本上都是以沉默尴尬收尾。
入夜时分,千翼一如既往的生火做饭。
即使只有一个小锅、几个罐头外加一点可有可无的调料,千翼总能做出一顿美味的大餐。
冷鸢喝了一大口汤后称赞不绝:“嗯!好好喝的浓汤啊!话说你的厨艺到底是在哪学的呢?”
就在她以为千翼依然闭口不谈时,他居然缓缓开口了:
“那个地方。”
“哪个地方?”
“........”
千翼沉默了片刻,似乎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复杂,于是转而去给火堆填柴去了。
但冷鸢也大致听明白了“那个地方”的意思。
总而言之就是说千翼都不知道那个地方是哪里,所以就只能用“那个地方”代称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冷鸢能满足自己的一点点好奇心就心满意足了。
第二天清晨,两人再次上路但这次却与以往有些不一样。
由于主路堆积了大量汽车残骸,成百上千的丧尸游荡在公路上。
为此他们只能走一条远离主干道的乡村小路。
可当他们经过一处村庄时,却看到地面上有新鲜的车辙印,被砍掉脑袋的尸体绑在了入村的路牌上。
“千翼,好像这附近有人......”
还没等冷鸢把话说完,千翼便踩下了刹车独自一人走到车头。
身为杀手他轻而易举的便看穿了那些拙劣的伪装:“出来。”
哗啦!
两侧的树林和房屋中冒出了6名手持武器的劫匪,虎视眈眈的盯着他和冷鸢。
为首的精神小伙染着一头黄毛,掂量着手里的猎枪嚣张的说道:“喂!车还不错嘛,把所有值钱的东西给我留下。”
“嘿嘿还有那个漂亮女人啊老大。”
黄毛踹了旁边与他年纪相仿的精神小伙一脚痛骂道:“去你妈的!我他妈肯定知道!”
从他们的装扮和语气可以听出,应该都是这个村子里的街溜子。
丧尸危机爆发后就将村里的丧尸和活人屠了个一干二净,干起了拦路抢劫的勾当。
面对威胁,冷鸢有些担心的望向千翼。
她害怕的可不是这群家伙,而是眼前这个不动声色的男人。
黄毛小伙不爽的抬起猎枪喊道:“喂!你他妈是耳聋吗?我说叫你把东西都给我留——”
话还没说完,千翼突然从披风下的枪套里抽出一把左轮手枪。
左手快速压下扳机的同时移动枪口,六颗子弹以极快的速度射向几人的大脑。
仅仅过去不到2秒,刚刚还生龙活虎的六名拦路劫匪就瘫软的倒在了地上。
被子弹击穿的脑浆飞溅在地面上,勾勒出一幅血腥复杂的错乱图画。
待枪口的硝烟散去,千翼这才收起武器回到了车上继续开车。
冷鸢习以为常的接过他的左轮手枪,将子弹全部上满。
像这样的遭遇这些天已经不止一次了,以至于她觉得有些无聊。
如果自己也能像千翼一样成为独当一面的高手就好了。
而不是天天躲在后面,替空枪上满子弹。
冷鸢无聊的撑着脑袋,望着窗外一成不变的风景问道:“那个……我们到底要去什么地方呀。”
“南边。”
沉默寡言的千翼依然不愿多说一个字,这可把冷鸢憋坏了。
南边?南边的哪里?
这似乎是个没有答案的问题,但她已经不打算再追问下去了。
因为仔细想想在一个食物和水富裕充足的地方度过一生。
没有娱乐、没有目标、没有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这和末日之前麻木的人生有什么区别?
继续漂泊下去反倒让冷鸢对不抱有希望的人生多了几分憧憬。
入夜后,千翼还是跟往常一样生火做饭。
坐在篝火旁的冷鸢决定问一个不一样的问题。
“杀手是不是这辈子都孤独一人,不能爱上自己喜欢的女孩呢?”
听到这个问题时千翼突然抬起了头,这让冷鸢有些不知所措。
但很快他便重新专注于做饭,随口说了一句:“不一定。”
冷鸢戳了戳自己的脸,颇为好奇的追问道:“那千翼先生既然这么说了,肯定有自己喜欢的人对吧?”
千翼这次没有回答,而是起身去捡拾附近的树枝丢入火堆。
丰盛的晚饭做好后,他又突然回答了冷鸢问过的问题:“曾经有过。”
“那后来呢?”
“我看着她死在眼前………两次。”千翼面无表情的折断树枝加入篝火中。
沉重的回答让冷鸢有些后悔问出这些问题,但她只能小声说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事情会是这样。”
千翼也没有怪罪他的意思,而是从披风内侧取出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一个年轻活泼的女孩正抱着一个男人的腰,清纯甜蜜的笑容让冷鸢看的出神。
而照片上那个年轻的男人,正是当年与女孩相识的千翼。
在他们背后是绚烂的花海,犹如一幅美丽的画卷。
回过神来的冷鸢试探的问道:“所以你要去的南边……就是和她第一次相遇的地方是吗?”
千翼没有说话而是沉默的盯着篝火,但冷鸢知道这是他默认一件事时一贯的动作。
可下一秒千翼却将这张珍贵的照片扔进了火堆,任由它被火焰吞噬,正如那些无法被追回的时光一样消散。
冷鸢不理解他的做法,可千翼却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
“忘记永远比记起一件事要难。”
很显然他想忘掉和她在一起的时光,可那些美好的记忆却总如潮水般涌来。
即便今天烧掉了照片,他也依然会记起她那熟悉的面庞。
正是这份无法释怀的情感,让冷鸢看到了这个杀手温柔的那一面。
哪怕只是短暂存在过。
这一晚冷鸢彻夜无眠,因为她突然觉得自己过去对爱情的理解变得有些可笑。
爱,从来不是必须时刻提醒自己不要放下的负担。
而是在失去人性、失去自我、失去一切的时候,一段能够让你回忆美好过往。
即便是冷酷无情的杀手,也想做普通人的梦。
清晨的阳光撒在冷鸢脸上时,她才从车后座上爬了起来。
看到千翼那张帅气沉稳的面庞,她第一次体会到此生为数不多的安全感。
而这次千翼居然主动开口问道:“走吗?”
“走吧。”
车辆缓缓启动沿着公路驶向前方,或许哪一天千翼还能够找到活着的意义——
以一个为爱而执着的普通人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