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丰得意洋洋的笑了笑,不再吊着沈瑞,开口说道:“我姐姐跟我说,你们家早上闹哄哄的,是因为你姐姐善娘不愿意去绣坊学女红。”
他猛地吸了口气,颇有些感慨的说:“那可是绣坊学徒啊,不比我们读书差。我姐姐求了爹娘好久,但因为家里情况不好,只能供我读书,没让姐姐去。你姐姐却闹着不去……”
常丰摇头晃脑的,许久没有言语,脸上却染上几分落寞。
此时村塾里的学生都来齐了,姜夫子走了进来,按照往日的流程开始授课。
沈瑞的心思都落在了姜夫子的身上,不再去想刚才常丰说的话。
只是,沈瑞越发不喜欢落水醒来后的姐姐嘉善了。
不说别的,沈家在整个桃花村,对女孩子是最好的,虽然比不上京城能送女子去女学的世家贵族。
但一个农耕家庭,送女孩子去绣坊,在整个景林镇都是少有的。
毕竟,他的三婶婶姜翠屏,一位景林镇富户娇宠的女儿,都没去绣坊。
沈瑞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在课堂上走了神,等他再清醒过来,已经下了课到中午了。
村塾是管饭的,因为里面上学的学子,除了桃花村本村的,还有其他村庄的。
每年的束修也包换了饭钱,因此沈瑞就算离家近,中午也不回家吃饭,全在村塾解决。
常丰端着饭碗,与沈瑞坐在一起,两人又聊起了早上的事。
与此同时,离村塾不远的沈家,也在为这件事烦恼。
沈玉明、沈常晖还有沈惜知都回来了。
洛桃安看着面前三个身姿挺拔的好大儿,满意的点了点头,将所有人聚在了一起。
沈惜知上前一步,最先开口,不过他不是询问洛桃安将他叫回来是为了什么,而是道歉。
“娘,我和翠屏在镇上耽搁了一段时间,现在才回来,请娘恕罪。”
洛桃安摆了摆手,看着一脸平静的沈惜知和一旁有些生气的沈常晖。
知道他们各自的媳妇找到他们后,肯定将今天家里发生的事告诉了他们,这才导致两人都回来晚了。
“回来就行,晚了也不打紧,现在人齐了,我们就把事情说出来,一起商量。”
洛桃安一团和气的说着。
离家最近,老二老三回来了,才被喊回来的沈玉明大咧咧的问道:“娘,是什么事啊?把我们兄弟三个都喊回来?”
洛桃安如实道:“是善娘去绣坊的事。不过……”
她话锋一转,“说这件事之前,我们还要说说别的事。这段时间,咱们家不是很太平,出了许多事,有喜有悲,对大家影响挺大。虽然你们都没表现出来,但我能感觉到。”
“正好,善娘不愿意去绣坊,这件事挺大的。我就借着这个机会,将所有事情探看,咱们一家人好好解一解心结。”
“心结?”迟钝的沈玉明一脸不解,“咱们家有什么心结?我与月娥成婚多年,终得一子早已没了心结,三弟前不久也成家了,只剩下考取功名一事,这就算是心结也急不来。还有二弟,难不成是二弟想生个儿子,为此烦恼?”
沈玉明大咧咧的一笑,“要我说,男孩儿女孩儿都一样,投生在咱们家,总不会亏待的!”
沈玉明身旁,常月娥见他越说越没个正形,隐晦的扯了扯他的衣袖。
察觉到媳妇的动作,沈玉明收敛了许多,扫过周围弟弟弟媳的脸色,他讪讪的笑了笑,不再说话。
洛桃安见状,帮沈玉明垫了一下。
“你平日里只想着怎么改善田地,提高产量,鲜少在家里待着,自然不知道我们的心结,等会儿你就坐在一旁听吧!不管怎样,对家人还是要多关心一些的。”
洛桃安说完,三个儿子纷纷附和,有夫君在,常月娥三个做媳妇的,自然是点头附和。
这时,早有怒容的沈常晖开口说:“娘,既然善娘去绣坊的事最重要,我们便先说这个吧!”
他看向洛桃安的眼中,隐约带着几分埋怨。
看来,对善娘这个女儿,他是真心爱护的。
可惜,善娘已经不是从前的沈嘉善了。
洛桃安闻言,道:“这件事说起来,估计要很久的时间,你们在外面,定是一大早就起来干活、读书,现在正值中午,你们不吃饭能顶得住吗?”
沈常晖听着洛桃安关心的话,眼神游离了一瞬,看了看身旁的沈玉明和沈惜知,没了言语。
他们三人早就饿了,沈玉明和沈常晖做的都是体力活,即便早上吃得饱饱的,现在也消化得差不多。
沈惜知虽然不用卖力气,但读书十分耗费精力,尤其是他最近在备考,今天在县里的学塾刚写完一篇策论,就被媳妇拉着赶回家,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善于察言观色的姜柔柔见状,对洛桃安说:“娘,我看他们现在都饿了,善娘的事我插不上嘴,要不我去给你们做饭吧!”
姜柔柔说完,常月娥与姜翠屏也纷纷表示去厨房帮忙。
洛桃安的目光划过三人,道:“你们当真都是这么想的。”
常月娥第一个开口说:“这是自然,善娘去绣坊的钱,都是男人们赚的,由娘分配,我们照顾好家里就行,这事我们就不发言了。”
洛桃安听完,点了点头。
“这样也行,不过你们去做饭之前,我们先把另一件事说清楚,免得你们三个在厨房里打起来。”
“什,什么?”常月娥怔愕的张大嘴巴,半晌才说:“娘,我们怎么会在厨房里打起来?”
洛桃安望着神情各异的三人,笑问:“怎么不会?”
她这笑容,多多少少带了些别的意味,没那么纯粹。
霎时间,常月娥三人的表情更加难看。
默不作声的沈玉明看到媳妇脸上的表情,心里顿时咯噔一跳。
两人夫妻多年,即便一开始常月娥迟迟没有怀孕,为沈玉明诞下一儿半女,沈玉明也没想着休了她或者纳妾。
更何况,他们从沈家最艰难的时刻走到现在,对彼此十分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