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在诸葛亮地阅读中一分一秒的流逝。
大抵过了半个多时辰,丘衡才吩咐仆人道:“去看看人还在不在外头,在的话把人接到我书房来。”
仆人来到府门口,打开府门,见到诸葛亮的马车尚在,马车头坐着的随从听见开门声,连忙说道:“主人,丘府门开了!”
说完,便下车迎上去与仆人交谈一番,又跑回道:“主人,丘大人让仆人来接引您进府了。”
门帘拉开,诸葛亮手握竹简自马车翩翩而下,略微整理一下衣裳,吩咐道:“在此等着。”
“是。”
而后诸葛亮面含笑意上前,仆人行礼说道:“诸葛大人请。”
“有劳了。”
仆人引领诸葛亮至府中书房后,便自觉退出闭门。
“来了?”丘衡淡淡说道。
诸葛亮嘴角一勾,笑道:“来了。”
“坐吧。”
在诸葛亮入座以后,丘衡凝眉问道:“孔明知道衡是刻意远离你?”
诸葛亮尴尬道:“说来惭愧,若非子平在主公面前要求我把劝进书送来,亮也不知道,子平是有意为之。”
丘衡微微点头:“如此,倒是有被安慰到,否则衡便该怀疑自己是不是演技拙劣了。”
“但是……”诸葛亮疑惑道:“此举当真有必要吗?”
丘衡轻描淡写的看了诸葛亮一眼,诡笑道:“孔明以为无用?”
他拍了拍手:“自古以来,军政一体,或者军政结党,对君主,或者对其他士族都是心头大患,孔明难道不知?”
“难道子平还不信任主公为人?以亮之见,主公定不会猜忌你我!”诸葛亮笃定道。
“就算主公不会,不还有其他士族吗?有多少人嫉恨衡?又有多少人嫉恨孔明?这些人孔明欲如何应对?他们随时有可能在背后捅一刀!”
“亮向来以理服人,从无私心,定不会授人以柄,纵使有人嫉恨,又如何能伤我?”诸葛亮言语中带着满满的自信,他的确有自傲的资本。
丘衡闻言确信嘴角一抽:“那衡呢?”丘衡与诸葛亮作风截然相反,他全是可以让人口诛笔伐的把柄。
“这个……”诸葛亮顿时语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抱歉。”
丘衡白了一眼,没好气道:“孔明莫要不当回事,无论如何,在士族眼中,你便是荆州士族的代表,代表荆州士族的利益,益州士族,东洲士族,凉州士族日后若有机会,定然不会放过,将孔明拉下台。”
诸葛亮摇头道:“亮从未将自己定位在荆州派系,只需以理服人,任人唯贤,足够公平公正,相信所有人都会信服。”
丘衡无奈轻笑,的确,历史上的诸葛亮做到了他口中的公平公正,所以他受到了所有人的尊敬爱戴,至死也没人想让他下台,但是啊……如果这就能战胜人性,战胜利益的话,李严就不会断他粮,刘禅也不会信了谗言。
“孔明还是如此理想化,高尚只会成为高尚者的墓志铭,信服与出卖并不冲突,尤其是在利益面前。三人成虎,若是给孔明使绊的人多了,主公都难免不会怀疑。”
诸葛亮怒声说道:“子平!主公岂会如此!?”
“可主公已经老了!”丘衡双手撑桌亦是怒道:“主公还能保你我多少年!?若只是靠主公庇护,待主公走后,你我又当如何?届时再想这些,为时已晚!”
两人针锋相对,一时无言,只是互相看着对方。
许久之后,丘衡收回双手,叹息道:“罢了,你我理念不同,所谓君子和而不同,孔明只需陪我演下去,孰对孰错,日后自见分晓。只要衡尚在一日,定会力保孔明无忧。”
只要他二人不合,想针对诸葛亮的,自然会来巴结丘衡,想针对丘衡的,自然也会去拉拢诸葛亮。
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丘衡的目的,就是把这些有心使拌的人,从暗面拉至明面来,化被动为主动。
诸葛亮沉默点头,算是默认,即使丘衡不说,他也会继续演下去,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丘衡。
“说正事吧。”诸葛亮将初稿展开置于桌上:“亮已将劝进人员及封王庆典事宜拟好,子平且看。”
丘衡随意扫了一遍,主要是看自己的名字在发起人位置,确认后便说道:“衡已观毕,并无意见。”
诸葛亮脸色一黑,骂道:“亮费时几日拟出的文件,子平片刻便看完?一句轻飘飘的无意见就打发了?”
丘衡的目光转向别处,悠然道:“孔明做事,衡定然是放心的。”
诸葛亮眉眼下垂,拿起劝进表说:“不成!你看这里,排序有没有问题?”
丘衡看也不看:“没问题。”
诸葛亮起身,双手把文件立在他面前:“看清楚!”
丘衡无语,抬眼看见诸葛亮不悦的目光,便佯作细读模样,说道:“的确没问题。”
“还有这里,称王领地,亮刻意遵循礼法,只设了益州五郡,以成都为首……”
丘衡一边听诸葛亮讲解,一边点头,愣是把劝进表都听完了,诸葛亮这才作罢。
“你说说这又是何必呢?费那么多口舌最终不还是没有意见吗?”丘衡苦笑道。
诸葛亮坐回原位,闭上双眼悠然喝上一口茶,似是舒适了许多,笃定道:“当然不一样。”
丘衡卷起文件,置于一旁,亦喝上一口茶,说道:“驻外人员不便召回,接下来,孔明确认名单上这些人意向,便可以准备称王大典了。”
所谓确认印象,不过是走走流程,相信没有人会拒绝,除非不想给刘备留下一个好印象。
“主公从新野发家,到益州再到凉州,也不过区区数年,没想到,已经到了可以称王与曹魏抗衡的地步了。”诸葛亮感慨道。
“答应孔明的舞台,衡已做到,接下来,该是孔明摩拳擦掌之时了,衡会尽量提供辅助。何时能与曹魏正面一战,便是开启下次战役的时机。”
诸葛亮淡笑道:“子平放心,亮自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