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衡当即明白刘备的心思,细思一番,曹操称王,刘备自然不会只是称公,若是刘备想要称王,也只有自封一条路可走。
自封为王,其实也是对大汉皇权的挑衅,但好在刘备姓刘,在名义上,总比曹操封王要说得过去。
如今据三州之地,就算称王驳了东吴面子,倒也无所畏惧。
这么看来,称王未尝不可,况且,诸葛亮等人应该马上就要立新法了,若能建国,新法一事会更容易实施,也更名正言顺。
丘衡淡笑道:“不错,天下岂能无刘姓王举起大旗,抗衡诸逆,不知主公可有意自封为王?”
刘备踌躇道:“备虽有此志,然自封总归不合礼法,如何得行?”
“非常时期当以非常手段,只要主公心存汉室,自封有何不可?称王旨在代汉讨逆,待天下安定后主公再让权天子,便比窦融之归汉更上一层,天子此时想必也期望主公能举起大旗,奈何被曹贼拘禁,有心难言。”
刘备愕然,叹道:“子平一席话,真是醍醐灌顶,曹贼挟天子以令诸侯,若拘泥于法理,倒叫他称心如意了。”
“主公英明,正是如此!”丘衡适时拍下马屁,再给刘备一颗定心丸:“主公放心,称王之事由衡来牵头,主公只需顺势而为即可。”
刘备微微动容,说道:“子平为备牺牲甚多……”
“主公言重了,本就是衡分内之事。”
刘备默然,继续观起文件,一切尽在不言中。
稍后,刘备说道:“孔明这段时日也将新法制定得差不多了,子平若是有空,便去与其碰碰,看看新法有无缺漏之处,新法一事关系甚大,务必做到面面俱到。”
丘衡眉毛一皱,便想怎么拒绝。
刘备见无回应,抬眼看到丘衡神情,不由愣道:“怎么?子平尚在为昔日之事与孔明斗气?”
丘衡默不作声,刘备凝眉叹息:“子平与孔明皆是备左膀右臂,一人主外,一人主内,珠联璧合,方才有今日局面,你等若是不和,大汉如何得兴?大业危矣!”
丘衡眼皮狂跳,只好表态:“主公放心,衡公私分明,定不会影响主公大业。”
刘备没想到丘衡心里的结这么大,饶是自己开口劝和,也只是得到一个公私分明的承诺,难道丘衡对别人怀疑自己用心不纯一事如此在意?便狐疑道:“难道子平此结就解不开了吗?”
丘衡沉着脸,激动说道:“自衡投效主公以来,事事以主公大业为主,从未假公济私!若是常人不了解便罢,可孔明与衡共事多年,那番话自其口中说出,何其寒心!?若非那日,衡岂知自己在孔明心中之形象如此不堪?请主公勿复勉强。”
刘备见丘衡这副模样,心中一惊,只好安抚道:“唉,你二人之事备亦不便多言,罢了,罢了,唯有一点,公私分明。”
“谢主公体谅,衡必定说到做到,请主公放心。”
刘备心中暗暗记道,怀疑丘衡是他的逆鳞,切不可触碰。
但事实上,丘衡对诸葛亮确实有一时的愤慨,但事后不久也就释怀了,他的气量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小,只不过刘备大势将成,他与诸葛亮各自成为军政代表已是指日可待。
若将来他俩关系亲密,只怕会引起不少人的忌惮,也会拦了不少人的官途,那件事恰好可以被丘衡利用一下,把自己和诸葛亮拆开,对他,或是对自己的未来,都是一件好事。
“既如此,我把孔明传来,你二人当面对接,总没问题吧?”
丘衡抿嘴道:“悉听主公安排。”
刘备无奈摇头,命人传唤诸葛亮来见。
不久,丘衡想起了一件事,说道:“主公,衡有一事相请。”
“哦?但说无妨。”
“衡自天水带回了一幼童,本欲送至荆州公学上学,今日观来,一时半会衡也脱不开身,此子酷爱武艺,衡欲请叔至于这些时日先调教一番。”
刘备闻言抬头轻笑:“幼童?便是子平心心念念之徒?备倒忘了此事,何不带来让备瞧瞧?”
丘衡脸色一垮,尴尬道:“不瞒主公,此子不愿拜衡为师,然衡念其天资上佳,方才带回。”
“嗯?”刘备不禁大笑起来:“万没想到。料事如神之子平,竟在一童子身上吃了瘪。有趣,有趣。”
丘衡冷哼一声:“谈不上吃瘪,待其长大,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有他哭的时候。”
刘备知道丘衡是在找补面子,啧啧抚掌,问道:“此子名唤什么?”
“姜维,尚未取字。”
“姜维……姜维……”刘备默念几遍,让这个名字在心里留个印象,能让丘衡如此对待之人,未来可期。
“主公,叔至一事?”丘衡提醒道。
“这有何难?允了。”
“谢主公。”
又过许久,诸葛亮来了。
他先对刘备行礼道:“见过主公。”
“孔明免礼,坐吧。”
而后,他看向丘衡叫道:“子平。”
丘衡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诸葛亮暗叹一声,一旁入座。
“孔明,新法之事,进展如何?”
“回主公,新法基本已经制定,目前正在查漏补缺,不日即可颁布。”
丘衡插话道:“颁布不急,待主公称王后,再行实施,作效更佳。”
“称王?”诸葛亮讶异道:“主公欲自封为王?”
能脱口而出自封为王,说明诸葛亮早已考虑过,没有外人,丘衡便直说了:“当前局势,封王未尝不可,孔明心中应当明白,请孔明拟好劝进表,此事由衡来牵头。”
听到丘衡说自己来牵头,诸葛亮并没有感到意外,甚至可以说,他早就知道丘衡会牵这个头,无论是身份还是他的意志,都注定了他是最合适的人选。
便点头道:“亮明白了,劝进表亮拟好后会送至子平府上。”
刘备适时说道:“可不止劝进表,新法副本可一并送去,让子平也提提意见。”
诸葛亮轻笑一声,点头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