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肃淡淡说道:“肃带走昔日曹魏送来挑唆吴国进攻荆州的薄礼即可。”
“这个?”孙权一愣,点头道:“便依子敬。”
鲁肃欣然退下,准备出使事宜。
此时的丘衡还不知道,自己犹如未卜先知般的提醒,在徐庶的谋划之下,竟在孙权的心中种下了一颗猜疑的种子。
之后,甘宁与陈武的尸体被送回了建业,孙权看见以后当众嚎啕大哭,下令厚葬二人,抚恤其亲属,东吴文武无不动容。
不出几日,鲁肃再度出使荆州,得徐庶接见。
徐庶对其笑道:“子敬终于来了,庶已恭候多时。”
鲁肃摇了摇头,唏嘘道:“刘皇叔手下真是人才济济,子平,孔明都让吴国吃了不少苦头,如今又多了你徐元直。”
“子敬过奖了,庶有自知之明,不敢与子平,孔明相提并论。”
“听闻关将军已经回襄阳,为何不见?”鲁肃晃了一眼,疑惑道。
徐庶一听,便调侃道:“子敬对荆州消息倒是灵通,将军的确已归襄阳,但其素不喜政交事宜,便全权委托了在下处理,莫非不合子敬心意?”
鲁肃心知徐庶意有所指,讪讪笑道:“元直说笑了,肃不过是随口一问,切莫计较。”
徐庶只是笑笑,说道:“子敬还是说正事吧,此来所为何事?”
提及正事,鲁肃正色道:“肃为赔礼而来,昔日我主受曹魏挑拨,才会发生攻打荆州之事。”
徐庶单手撑脸,嘴角噙着淡笑:“这似乎与子敬上次说的不一样啊,若庶没有记错的话,上次子敬前来,可是信誓旦旦地说,吴公假意答应魏国条件,令魏国掉以轻心,实则进攻合肥,还要荆州出兵协攻。”
“今日看来,所谓假意答应条件,实则是让我军掉以轻心,进攻合肥,实则是佯攻合肥,让荆州出兵,实则是调虎离山,可谓环环相扣,用心险恶啊。”
鲁肃听得汗流浃背,再度在心中暗骂这么大的计划偏瞒着他,以致现在自己是百口莫辩。只好尴尬道:“元直见谅,肃前番来,对此计划当真是一无所知,若肃有所察觉,即便不能劝阻我主,也断然不会行此无信无义之事。”
鲁肃说得真诚,徐庶倒也信了他几分,又轻笑道:“如此说来,却是吴公利用了子敬的宽厚大气,蒙骗我军,如今还要子敬出面赔礼,岂不心寒?若是子敬有意投诚,想必我主定是扫榻相迎,如何?”
听见投诚两个字,鲁肃浑身一颤,佯怒道:“元直又说笑了,肃深受吴公厚恩,岂能相背。今日只为赔礼和谈而来,望元直勿要顾左右而言他。”
“呵,既如此,子敬但说便是,但庶丑话可说在前头,若是子敬带来的诚意不足,休怪庶翻脸无情。”
“肃此来,已将昔日曹魏请求吴国出兵荆州所奉之礼尽数带来,请元直过目,想来元直应当满意。”
鲁肃没有将东西抬进来,只是奉上礼单递上,徐庶接过粗略一看,交给下人道:“清点一番。”
不得不说,曹魏财大气粗,这礼单并不是一个小数目,况且,收下这笔赔礼,宣扬出去,就是打了曹魏的脸,这个意义甚至远超赔礼本身的价值,颇有吸引力,但徐庶并不满足。
不久,下人回报,礼单没有问题。
“如何?”鲁肃微笑道:“这赔礼元直可还满意?”
徐庶轻轻摇头:“还不够。”
鲁肃脸色一变,沉声道:“元直可知这赔礼的特殊意义所在?”
“这自是清楚。”
“那元直便是铁了心不想与我吴国和谈了?”鲁肃脸色渐黑。
徐庶见状,轻笑道:“子敬稍安勿躁,庶岂是不明事理之人。”
“哼。”鲁肃冷哼一声:“那便是元直有意消遣在下?”
“非也非也,子敬此礼,当真是昔日曹魏所送的全部?”徐庶似笑非笑的看向鲁肃。
“元直此言何意!?”鲁肃急了,气道:“莫非元直以为肃会在数额上作假?呵呵呵,吴国还丢不起这个脸!”
徐庶又是摇头:“子敬有君子之风,自然不会在数额上作假,庶从未怀疑。”
“那元直究竟是何用意!?还望直言。”
“好吧,那在下便提醒子敬一下,吴……公……”
鲁肃瞳孔一缩,当即反应过来,徐庶说的是孙权封公之事,这的确也是曹魏送出的条件之一,可这……
鲁肃深吸一口气,冷静道:“封公乃天子之权,元直说及此事,意欲何为?”他看着徐庶,眼中威胁之意强盛,但凡徐庶接下来说的话有半分不敬,他就要给徐庶扣一顶大逆不道的罪名。
谁料徐庶只是笑道:“子敬放心,庶总不能向吴公索要封公之礼吧,只是这求和除了这批赔礼,还需要另一个条件。”
“哦?”鲁肃反而迷糊了,问道:“是何条件,元直但说无妨。”
徐庶说得口干,伸手举起香茗一品,淡淡说道:“此事易尔,只需他日我主封公或是封王之时,吴公献上祝贺即可。”
“什么!?”鲁肃惊道:“此事决计不可!”将曹魏的礼品转赠刘备,主要丢的是曹魏的脸,吴国可以不在乎,可若是为刘备封公封王祝贺,便似低了刘备一等,这丢的,可实打实是江东自己的脸面,鲁肃如何能够答应。
徐庶满不在乎说道:“子敬大可不必立即回绝,可在荆州多住些时日,向吴公请示后再做决定。子敬乃贵客,庶定当好生招待。”
“此话何意?元直欲扣留在下?”鲁肃面色一寒。
徐庶却是举手道:“这是误会了,庶绝无此意,子敬要去便去,庶绝不相留,只是……担心子敬没去几日又得回来,如此折腾,岂不麻烦?”
“元直就如此笃定我主能答应此条件?”
徐庶走上前去,拍了拍鲁肃的肩膀:“子敬心乱了,不妨回去再思量,若是在下处理,应当不会拒绝。”
徐庶送客,鲁肃咬了咬牙,无奈下回了使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