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心里有一丝不愉快,但还是努力堆着笑脸出门了,刚到门口,易千就递了一根“硬中”过来。
“对不起,我没学会。”
“老同学,你这表现不行诶;以后进了官场,吃喝玩乐样样都要会一点,不然别人怎么带你玩?你怎么陪领导和同事玩儿?还怎么进步?”
林新儿内心升起一丝苦涩。
“诶?你也今天回南都嘛?”易千看到林新儿正拨弄着手机查询着列车时刻,便问。
“对啊,下周就要去省委组织部报到了,在帝都待着也没啥事儿干,干脆先回去吧!”
“就买下午两点的这趟?我也买的这趟,一起还能有个伴。”
想着的确如此,况且帝都回南都的绿皮火车也就只有那几趟,可供的选择比较少。
三人来到帝都西站,作为帝都最核心的铁路枢纽,这儿每天都人山人海。
林新儿排了好一会儿的队,这才从数千万条铁路运输线路中成功购买到回南都省城昌章市的坐票。
他本想买硬卧的,但硬卧320,硬座190,而他现在浑身上下也只剩420。
因此,当餐车反反复复地在车厢内送餐时;在盒饭的价格从30元一盒降到10元一盒时;他都忍住了购买的冲动。
而易千和阿宝,在一开始就每人吃了一盒单价30元的盒饭。
那一刻,林新儿觉得眼前的老同学易千,显得那么陌生!
那一刻,他也开始怀疑同学群中关于易千的传言,是否名副其实?
…
“那俩是你朋友吗?我下午看到他们和你一起上车、又有说有笑地聊了一会儿。”
胡晓波的声音把林新儿的思绪拉回到现实之中。
他点了点头,然后说:“那是我高中同学,这次他们去帝都参加墙布展销会,刚好碰到了,就一起结伴回来。”
“你那俩朋友可真…”胡晓波没有说下去,只是摇了摇头,他亲眼看到了这车厢内发生的一切。
和胡晓波侃到凌晨一点多,俩人都觉得有点累,便各自识趣地闭眼休息。
在这几个小时内,林新儿知道了眼前这位老乡的很多信息:他就读于地大,之前一直在巴基斯坦工作,年薪也快100万了,这次回去是因为他老婆在老家生了孩子!
在这期间,结合俩人所处的环境,可能担心林新儿怀疑他所说的真实性,他又多次强调自己这些年的钱都借给他姐夫和姐姐了,他姐夫和姐姐在老家做生意,弄得还不错。这才买绿皮火车的硬座,并不是为省钱。
林新儿懒得分辨他话的真假,虽然留了联系方式,但也许下了车后就再也不会有交集了,较那份真干啥?
对了,之后的一个晚上,卖货的小推车果然没有再出现。
半躺在无人座位上的林新儿迷迷糊糊睡着了。
…
南都省省委常委会议室,大家神情紧张,脸上并没有因为此刻是凌晨而感觉到疲惫。
省委书记卫松湖是一个年逾六旬的老人,他此刻正一脸严肃地说:“这件事发生的突然,太被动了,省里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今天之后,社会上的各种乱七八糟的传言肯定会此起彼伏、传遍全省乃至全国。对南都的形象、对南都省委省府班子的形象影响肯定特别大!一定要尽快处理好这个舆情,舆情影响甚至比事情本身的影响还大。”
“社会上会怎么传?各种猜测肯定会蔓延网络,各种阴谋论肯定会此起彼伏。”
卫书记刚说完,省委宣传部部长齐清平马上接过这句话:“卫书记,王省长,同志们,我必须插一句话,现在有一个新情况,网信部门已经监控到许多关于聂峰同志车祸的各种消息、流言,您所说的这些情况,实际上已经正在发生,现在的舆论态势好像已经有点不可控了。”
这番汇报后,现场气氛沉静的可怕,卫书记的脸阴沉得就快要挤出水来了。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只有会议处的同志正在抢时间奋笔记录会议内容的“刷刷”声。
许久,卫书记叹了口气,会议室内的高保真音响传来他“唉”的一声,他咬了咬牙,似乎做了什么艰难的决定。
“聂峰同志是个好同志,组织上和社会上对他的评价非常高…我相信大家此刻的心态和我一样,都十分难受。通知舆论部门,要时刻监视网络舆情动态,等我向帝都汇报之后,再向社会做完全的解释!不能让这些流言伤害了党的好干部,好同志。”卫书记声音都哽咽了。
省委秘书长吴同浩坐直了身体:“卫书记,聂峰同志的秘书明升峻同志和省政法委办公室的同志已经在聂峰同志家里陪着了,有任何情况我第一时间向您汇报。”
卫书记点点头。
“不管社会上传再多、再离谱的流言!我们一定要稳住阵脚,宣传部门要做好相关舆论准备,一定要把事实真相及时、准确、无误地公布在社会。”
卫书记说完这些话,整个会议结束了。
王晓辉省长和卫书记走在最前头,俩人大步流星地朝常委楼的书记办公室走,彼此神情严肃,都没有说话。
到了办公室,王晓辉省长问:“书记,这件事的关键在于我们要在哪个合适的时间节点去发布事实通报呢?等社会上的谣言都传遍了的话,那大概率我们发布的真相也没人信了!这只是一场普通的车祸,我们失去了好领导、好同志,但这则让人悲伤的消息却被包装成阴谋不断的事件,这让人十分痛心!多少真相被谣言掩盖了?必须要举一反三,狠狠自我反省的同时好好整顿整顿舆论界了。”
卫书记整个人后仰在沙发上,真皮沙发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看得出来,这位年逾六旬的老人此刻很累,放松下来的他,神情有些憔悴。
“是,所以舆论应对时效很重要!我们得抓紧时间了,再让谣言发展下去,聂峰同志就真的要背一个不清不白的名声了!”
王晓辉省长今年57岁,比60岁的卫书记年轻一些,他平日里总是一副笑脸,此刻也愁上心头,眉毛皱成了一团,一副疲态。
许久,卫书记起身,他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似的:“我现在同帝都汇报吧?”
他走到办公桌旁,拿起了保密红机:“请帮我接中组部值班领导。”
…
林新儿再醒来时,列车已经停靠在一个不知名的小站,据说还有一个小时就能到昌章市了。
这时,林新儿想到一个严峻的问题:在昌章市的这几天该住哪儿?
他快速地在心里筛选了一遍好友,却可悲地发现在省城无人可找。如果回老家,万一单位临时通知报到?那就彻底抓瞎了,从老家到省城,基本上需要一天的时间。
这时,一个陌生的南都电话打过来了。
“喂,您好。”
“是新儿吗?我是你表哥赵明,还记得我吧?你妈刚刚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你已经回省城工作了,让我照顾照顾你!这会搁哪呢?一会中午一起吃个饭。”
林新儿立马想起来了,老妈曾说过有位表哥就在昌章工作,好像在部队当军官,貌似就是赵明。
林新儿从记事起到现在,除了寒暑假、其余时间一直在外求学,赵明也一直在部队很少回来,所以俩人对彼此的印象都有限。
林新儿对赵明最大的印象是:在老家一直很低调,但村里对他的评价挺高——热心帮忙、真诚有礼;村里不少人家的孩子当兵都会先找他“咨询咨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