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距离中心现场还有两百多米的时候,祁墨就看到半山腰上好几个人影,有几个穿着夏季执勤服的辖区民警,其中还有一个穿着防护服的“大白”。
这个距离已经能明显闻到腐臭味自上而下飘过来,除了祁墨外的几个小年轻赶紧拿出双层口罩戴上。
吴辉慷慨地递了一个过去给张俊宇,谁知道他竟然摆摆手说队长不用我也不用。
周宇夺过来直接帮他戴上,“哥哥劝你还是戴上!”
毕竟上一个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最后是吐晕了他们扛回去的,而这回可是要连翻四座山!就算不为张俊宇着想他也得为自己的小命着想。
祁墨加速向半山腰前进,中心现场是在距离山道二十米处的树木杂草密集处。
还未靠近中心现场他便看到一个一毛三站在山道旁,于是径直朝他走过去,“怎么样了?是谁报的案?”
一毛三是南山街道派出所所长郭晖,因为派出所偶尔会跟分局刑警队联合展开禁毒宣传活动,祁墨跟他有过几面之缘,印象中是个中规中矩的中年男人。
郭晖更是对这个年轻的刑警队长印象良好,本来就正因为在他的辖区内发生了命案惆怅不已,此时见到他更是像见到亲人般,连忙握住他的手用力晃了两下。
“小祁啊!来得太快了!报案的人是今早来这里爬山的一个年轻男子,他平时就有早晨爬山的习惯,而且每次都会爬到第四峰才返回,今天早上他是下山的时候看到尸体的,大概是七点半左右,他说一发现马上就报案了。我们过来的时候他就一直在吐,吐到吐不出东西还是一直吐,刚刚简单做了个笔录就让同事送他去医院做心理评估了。”
祁墨点点头,视线转向远处那个“大白”,扬了扬下巴:“你们的法医?”
郭晖被他问得一愣:“啊?那不是分局派来支援的法医吗?”
祁墨想起早上周宇说的那句“沈法医刚刚出去了”,一时语塞。
他叫来还举着手机在努力联系沈法医的周宇,让他不用再打电话了,随即戴上口罩低头钻进林子朝中心现场走去。
刚才远远的没看清楚,此时一走近,一个绿色的庞然大物赫然出现在眼前,让人不忍心称之为“人”。
即使是心理素质过硬的祁队长也忍不住蹙起眉头。
尸体全身呈桶状,身体各处均分布着墨绿色的静脉网,整张脸膨大得分辨不清原本的模样,眼球突出,角膜混浊得几乎不见瞳孔,嘴唇变厚且外翻,舌尖伸出,腹部膨隆,鼻处有泡沫样血水,还有肉眼可见正在蠕动的蛆。
从未完全脱落的长发依稀可辨认出这是一具女尸。
这种视觉冲击不是最可怕的,视觉印象如果你有心忘记可能多闭两次眼睛就能忘个七八成了,最令人窒息的是腐败的尸体散发出来的味道。
如果非要用语言来形容,那就是把死去的老鼠放在密封罐里,再放到夏天的太阳底下暴晒三天后打开来一瞬间冲上来的那种味道。
而且,这种味道会像一把钩子一样勾在你的鼻腔和喉咙处,无可躲避地钻进你周身每一个毛孔三天都不会散去。
也就是说出一次这样的现场,未来三天无论你怎么清洗自己,无论你走到哪里都能闻到这股味道。
祁墨终于也忍不住从兜里摸出第二个口罩戴上。
“我这边差不多了,先去吃个早餐。”
祁墨看到沈雨清边脱最外面的一层手套边站起身,对法医这种生物第n次油然而生敬佩之情。
这尸体方圆二十米不见第三个活人,而眼前的这位,距离尸体最近的人,指尖抚过那些尸虫,竟然还能想着吃早餐这件事。
此时法医助理梁玺也是全身防护服装扮拎着勘查箱跑了过来,跑到祁墨身后礼貌地一鞠躬:“不好意思祁队长,麻烦让我一下。”
祁墨自觉地往旁边退了一步。
这时沈雨清忽然站起来转身挡在梁玺面前,优越的身高将他的视线挡了个彻底,他问:“出过巨人观现场吗?”
“还,还没……”梁玺抱着工具箱懵头懵脑地道,他其实比祁墨来的还要晚,才跟着沈雨清干了一年多的法医助理。
“嗓子眼浅不浅?”他又问。
“还,还行……”
“一会儿无论看到什么都别吐,否则有你受的。”沈雨清转过身去前最后看了一眼梁玺防护服后的两层口罩道。
“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