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子心头血?
郭侍郎听到这五个字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的心跳都漏跳了半拍。他凝视着悟天老祖,眼中闪过一丝疑虑和恐惧。
“神医,这药引非得是孝子心头血不可吗?”
他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声音略带颤抖地问道。
悟天老祖拈须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他似乎看穿了郭侍郎的心思,轻声说道:“治病的关键药引就是需要一碗心头血,一日三碗,连服三日,和着其他药物一起服用,方可药到病除。”
郭侍郎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满堂宾客也都是一脸异色,不是传闻郭侍郎乃是天下第一大孝子吗?
如今不过要取他心头血治其母病而已,他还迟疑?
郭侍郎又惊又气,可他那同母异父的弟弟早就在得知他高中状元前来投奔他的路上遭遇山匪被害了性命,如今他老母亲只剩下他一个儿子,那岂不是要取他的心头血来救?
“儿啊,娘瘫在床上十几年了,能不能好就靠你了,反正也就取九碗心头血而已,又不会死,你还犹豫什么?”
郭母拉着郭侍郎的手,眼中满是希冀。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颤抖着,仿佛风中随时都会飘散的柳絮。
郭侍郎极力掩住内心的厌恶,他的手指紧紧地握住椅子的扶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的母亲,这个曾经强势霸道的女人,如今却只能瘫在床上,靠着药物苟延残喘。
想到往日种种,他真恨不得亲手掐死她!
可他明白,他绝不能如此做。
他自小就早慧,旁人有如此禽兽父母,活着已是不易,可他心机深重,苦思良久决定扮个孝子来改变命运。
皇天不负有心人,他不仅骗过了禽兽父母,还赢得了乡邻的称赞,甚至因此受到了同乡大儒周沛的青睐,被收为嫡传弟子细心教导。
自他入门起,他便明白,他只能靠读书逆天改命,于是他头悬梁锥刺股,日日夜夜苦读不缀,凭着自己的天赋以及老师的细心教导,终于连中三元成了大梁乙酉年状元,也是今上继位后第一个状元!
他是梁帝登基后第一个状元,才华横溢,又有孝名,是以一路平步青云,年仅三十五便做到了正三品的兵部侍郎,可谓前途无量。
然而,命运无常,他的人生轨迹在继父暴毙而亡后发生了剧变。
母亲在继父亡故后也成了瘫子,每日躺在床上遭受病痛折磨。
为了能够在朝堂上有更高的地位,为了能够得到皇帝的青睐,士民的敬仰,他不得不几十年如一日地维持孝子的人设。这是他心中的执念,也是他无法摆脱的命运。
他散尽家财为母治病,可钱财如流水,很快便消耗殆尽。他不得不求助于妻子,要求她端屎端尿,亲自照顾母亲的生活起居。妻子是个贤惠的女子,虽然心中有些不愿,但为了他的前途,还是默默地承担了下来。
除此之外,他每日还要亲自为母亲洗便桶,亲侍汤药,忍受心中的怨恨,刻像事父。他的心中充满了矛盾和痛苦,但他都忍了下来,可惜,这次是要他的命啊,他,忍不了!
他叹了口气,好言好语地安慰了一番,这才对悟天老祖说:“神医,郭某非一介白身,还需向陛下禀明此事辞去官职方可,还请神医等我些时日。”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仿佛在陈述一个无法改变的事实。
悟天老祖微微一笑,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他知道,郭侍郎这是在拖延时间,他根本不敢冒这个风险,他悟天老祖,又一次赌对了!
“来人,恭送神医。”
说完,不待悟天老祖开口,便安排人送悟天老祖回同福客栈。满堂宾客都是人精,也看出几分蹊跷来,纷纷起身告辞。悟天老祖看了郭侍郎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深意,然后转身离开了郭府。
这九碗心头血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取之必死啊!
郭侍郎看着悟天老祖离去的背影,心中有些不安。他知道,自己十多年的计划已经失败了,但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宁愿让自己的人设崩塌,前途受到影响,也不愿意去死!
他叹了口气,转身走进了妻子的房间。他轻轻地握住了妻子的手,眼中闪过一丝愧疚。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犹豫了,必须尽快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老爷可是在为孝子心头血而烦恼?”
郭兴之的妻子马氏见夫君愁眉苦脸唉声叹气上前问道。
“是啊,我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郭兴之对马氏很满意。
马氏原先不过是府中的丫鬟,因他前妻事母不敬被休后被扶为正妻,十几年来一直尽心尽力地配合他演孝子贤媳,算是他的贤内助,自己自然投桃报李给她一些体面。
至于情?抱歉,他这辈子只为权力而活,只求权不求爱。
马氏也知道郭兴之是天性凉薄之人,自己只是因有利用价值才被他看重,他对她也从无情义可言,所以马氏从来不敢喊郭兴之相公,仍是以之前的老爷相称。
“老爷,此事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就看你想不想了!”
马氏一边给他捏肩捶背,一边笑着说道。
“哦?你有办法?”
郭兴之都快烦秃了,一听心眼颇多的马氏有招立马转身将她抱在怀里轻抚她的脸颊问道。
“老爷,您啊,当局者迷,孝子,孝子,可没说一定非要儿子啊。”
马氏顺势抱紧他,抬起头媚眼如丝道。
“对啊,我咋忘了我那好大儿!”
郭兴之一拍脑袋,兴奋不已。
“娘子如此聪慧,当赏!今夜许你两次!”
郭兴之说完,一双手开始不老实起来。
“讨厌……”
马氏娇嗔一声,起身放下帷帐。
红鸾帐内,春色浮动。
第二日,郭兴之将所有的儿子召来开家族会议。就连平日里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庶长子郭文韬也不例外。
家族会议上,郭兴之宣布要抽出一个儿子来取心头血为他们的祖母治病。
为保证公平公正,他特意做了九个阄,谁抓到“中”字谁就要取九碗心头血。
奇怪的是,除了郭文韬之外,郭兴之其余四个兄弟都是一脸平静之色。
郭文韬则非常紧张,脸色阴沉不知在想什么。
他的手指紧紧地握着,眼神不停地闪烁,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郭文韬闭上了眼睛,他的心中充满了不安和期待。
他不知道自己会抽到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如何。
抓阄很快就开始了。
他的四个兄弟一一打开捏成一团的纸条,然后看了一眼便展示出来,只是四人都没抽中。
当郭文韬再次睁开眼睛时,他看到了自己手中的阄,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中”字。
他的心中一沉,感觉整个世界都塌了下来。
一切都在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书房里的无双眼睛紧紧盯着郭文韬手中的纸条。
“韬儿,还不展开更待何时?”
郭兴之瞪了他一眼不满道。
郭文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如同一尊雕塑。他的双目赤红,拳头捏得咔咔作响,仿佛要捏碎什么东西。
“父亲,为什么?”郭文韬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充满了不解和委屈。
郭兴之冷笑一声,语气中满是冷漠。
“没有什么为什么,一切都是命。”
郭文韬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
“命?好好好,一切注定了是吧,那我今日,就要了你们的命!”
他自小便天生神力臂力过人,又天天被安排挑水砍柴更是练就一身好身手,此刻将背在身后的柴刀拿在手上,朝着旁边的四位兄弟砍去。
噗嗤
鲜血四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