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怀疑自己听错了,林雨柔是想,软禁他们?
她,怎么敢?
"三位莫慌,你们是雨柔的长辈,我无论如何,都不会伤害你们,只是产业调整之事势在必行,为减少不必要的麻烦,还请三位族老在这临海阁做客一段时间,我想,三天应该够了。"
"对了,我知道三位族老在侯府耕耘多年,颇有些人脉,可我想要提醒下三位,还是切莫起些糊涂心思,也切莫拿自己性命威胁我,三位也不想你们自己和家人出事吧?"
林雨柔说完,转身便走。
"林雨柔,你!好歹毒的女人,最毒妇人心,最毒妇人心呐!"
"完了,侯府完了啊!"
三族老涕泪横流,忍不住悲声嚎哭。
"三位老爷,请吧 。"
福伯上前请三位族老移步临海阁,态度恭敬,礼仪周到,可三位族老看着福伯脸上的笑容却是越看越气。
"墙头草不得好死!"
"从未听闻背主贰臣能得善终者,福伯,好自为之!"
"滚开,吾等不屑与你这狼心狗肺之徒为伍!"
三位族老打开了想要上前搀扶他们的仆从,趔趄着脚步,朝前走去,只是他们脚下却如同灌了铅般,走得十分艰难。
"时代淘汰一个人,连声招呼都不打,我们这些剩下的人只能朝前看。"
福伯眼底有点酸,他趁人不注意快速地背过身去抹了抹,随即恢复如初。
"福伯,二少爷如何处理?"
一个大嗓门小厮开口问道。
"哎呀,吓我一跳,嗓门这么大干嘛?"
"你知道后厨的五婆为什么活了92岁?"
"为什么?"
"呵。"
福伯骂了一句,投过去一个死亡之眼,让他自己理会。
"黑牛,大家都说你聪明的像只猴子,你知道五婆为啥这么长寿嘛是不是在后厨的原因??"
"哈哈,我知道了,因为她又聋又哑,从不多管闲事。"
猴精猴精的黑牛眼珠一转,笑着说道。
"这样啊。"
大嗓门挠了挠头,强颜欢笑,缓解尴尬。
顾延武也是尴尬无比,索性装睡,这可苦了顾飞,尴尬地脚趾抠地,欲哭无泪,真是遭了老罪,哭唧唧 。
等安顿好一路骂骂咧咧的三位族老,福伯这才赶来林雨柔书房复命。
"改革自古不易,一是改变观念难,因为人的行为方式和行为习惯形成之后就会有惰性和惯性,要改就会发生冲突。古代大儒阳明公就曾指出:“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
"二是均衡利益难,改革势必会动了一部分人的蛋糕,或多或少而已,那么这些被动了蛋糕的人一定会坚决反对改革。"
"三是推动发展难,即便大家知道把饼做大才会有更多的饼分,但没人愿意出面粉、鸡蛋和黄油,毕竟出资源不是谁的义务。"
"改革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触动了原有利益集团,会涉及政治权利和经济利益。所以改革就意味着旧有阶层利益的再分配,原有利益集团认为动了自己的蛋糕。"
"他们认为维持现状就好,不想心甘情愿地交出权利和利益,反正改革也不一定成功,还不如原封不动。旧势力往往会团结一致向改革者施加压力,甚至发出生命威胁。"
福伯刚进林雨柔听雨轩院门,便听见林雨柔慷慨激昂的声音传来,他心中一动,停下了脚步,竖起耳朵聆听起来。
直到说话声停止,福伯才意味未尽地咂咂嘴,稍作思量这才跨入院中。
林雨柔刚刚结束同她的追随者的讲话,便看到福伯走了进来,她心知福伯找自己定有要事禀报,于是便示意众人散开,自己转身朝书房走去,福伯亦步亦趋跟了上去。
"夫人,您上午吩咐的招募书生与能写会算之人之事,老奴特来禀报。"
"哦?福伯办事果然深得我心,说说看吧,招了多少人了?"
"多亏了夫人工钱给得高的福,老奴并没费多大力气便招募了两百一十三人,其中,有十二人是京城各府的账房,六十七人是粗通写算之人,三十四人曾做过账房学徒,剩下来的一百人是些书生,老奴已初步考察过他们,都有些明算基础,不过他们也不太愿意做长期,老奴想着夫人临时工的招工方式,便应允了。"
"好,才一天工夫就有如此成绩,福伯办事能力果然不俗。"
"至于长期工、临时工都无所谓,不管黑猫白猫,抓到老鼠才是好猫,我侯府账册并无不可对人言之处,无须提防。"
林雨柔心中计划环环相扣,现在自然不会与福伯明说,便搪塞了过去。
福伯咂咂嘴,知道林雨柔心中自有一杆秤,观其行事,自得章法,自己见识浅薄还是乖乖闭嘴为好。
"夫人,老奴有一处不解,还望夫人给老奴解惑,侯府虽迫切需要一些账房来顶替金先……账房他们的空缺,只是这算盘与借贷记账法乃夫人秘术,这…传于他们,是否不妥…"
"福伯无需多虑,这些并非不传之秘,其实根本不算啥稀罕之物,民间多有流传,尤其是沿海地区,更是取代了算筹与旧法记账,只不过内陆有些人因循守旧惯了,不肯接受新鲜事物罢了。"
"再者,珠算与借贷记账法乃实用之学,越是普及,我侯府越是受益,这个道理就不用我细说了吧。"
"原来是这样。"
福伯一听,恍然大悟。
"明日将他们带来,安排在十个小组下面,带教带学,优胜劣汰。"
"诺。"
福伯点了点头,脚下未动分毫,林雨柔扫了他一眼,笑了笑:"还有何事,但说无妨。"
"夫人,之前让小人查的一些事情已有眉目,这是详细的情报。"
福伯说完,从袖中掏出一卷羊皮卷,恭敬地递给林雨柔。
林雨柔不疑有他,接过羊皮卷摊在桌上仔细看去。
"咦?"
林雨柔惊讶地看了福伯一眼,随即又低下头去逐字逐句看去,只是越看,脸上怒气越盛。
"果然都是些贪污腐败的狗东西,难怪这些产业生意看似不错,一轧账却是月月亏,年年亏。"
林雨柔快速地看完全部内容,再也忍不住怒骂起来。
小官巨贪!
大官大贪!
触目惊心!
"福伯,传令下去,立即派人将这些账本物证送去京府衙,然后派人封锁这案卷上所有涉案人员住宅,控制住其父母家人,不得有误。"
"这!"
福伯一惊,暗道夫人这是要搞连坐啊,有心劝阻,话到嘴边又憋了回去,沉疴需猛药,夫人的做法亦有可取之处。
"乱世需下猛药,我们必须想办法堵住一切可以钻空子的漏洞,胆敢伸手者,必处以极刑,至于妄图一人担罪全家享福者更是要摧毁其妄念。"
林雨柔瞥了福伯一眼,恨恨道:"祸不及家人也有其适用范围,而这贪污之罪乃万恶不赦之罪,古有帝王剥皮萱草,今有我林雨柔株连老小。"
……
林雨柔一席话铿锵有力,句句在理,福伯听得浑身热血沸腾,待林雨柔说完便迫不及待告罪一声下去行动起来。
福伯不愧是侯府第一快男,不到片刻功夫,侯府众人便兵分三路杀气腾腾夺门而出。
一路,前往京兆尹衙门。
一路前去封锁京城所有涉案人员住所。
一路前去城外各地捉拿涉案人员家小。
火麟卫、冠军侯亲卫队、顾延武亲卫队、侯府护卫队,护院、小厮、壮妇,除了必要留守之人,其余全军出击。
京城沸腾了。
"冠军侯这是要反了吗?"
无数探子心惊胆颤地派人回去禀报。
虽一时不知冠军侯府发生了什么,但所有人都明白,冠军侯府必有大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