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游看着那熟悉的面孔,眼中带着疑惑,但其中,又夹杂着一丝庆幸。
这不属于幸灾乐祸,或许说是一种本能,因为自从在得知雷击木,可以无形之中操控影响人心,而不会被察觉之后,这段时间,困惑担忧便萦绕王游的心头。
而王凡来到监兵城,归根结底是当初王游安排的。
即便王凡说出王游在林海城的所作所为,导致王游暴露,或许也并非他的本意。
所以,王游对王凡下杀心之后,便有种如鲠在喉的感觉。
王凡没有错,起码在此之前,王凡做过任何对不起王游的事。
王游终究不是那种不择手段,泯灭人性的人。
王游目光再次移到通缉令上,那犹如鲜血写下的醒目“缉”字,杀气仿佛透纸而出,然后便是王凡的名讳加上画像。
理由也很符合雷狱所的行事作风。
心生异心,不敬宿卫。
绝难宽恕,格杀勿论。
十六字,透露冷漠肃杀,无情傲慢。
王游的目光落在心生异心之上,带着思索。恐怕就正如他回去分析的那样,那些被外派的雷狱所中人,回到四象城,都会受到雷击木的修正与净化。只不过如今看来,这种手段不是那般隐蔽,更像是强制性的。
终究还是低估了雷狱所的霸道,或许在他们看来,与其依靠雷击木暗中潜移默化的操控人心,不如光明正大更为干脆。
或许,这在雷狱所的暗卫中,本就是公开的秘密,毕竟,若没有青龙太一的提醒,王游都险些因那雷击木着了道,更别提王凡了。
虽然如今的王游,算不上同境无敌,可按照上古真正的实力比较,与王凡的四彩封灵卫也不相上下。更何况,王游如今的灵兽虽不善搏斗,但底蕴还摆在那里。
或许杀王凡,王游会过不了心里那一关。
但救王凡,却义无反顾,无比坚定,倒不是因为王游怕王凡落在雷狱所的手中,也不是道貌岸然的虚伪,只是每个人心中的取舍。
因为王凡沦落今日下场的根本原因,便是拒绝雷击木的净化。可他为什么要拒绝?雷部众昔日一届之首,即便不算是前途无量,但起码未来可期。
如此自毁前程的行为,恐怕只怕因此暴露王游这一个理由。
偶尔看着路过的雷狱所中人,双目无神,呆滞木讷,毫无精气神,王游随之朝监兵城城主府走去。
王游需要一个身份,一个合情合理之下,参与追捕王凡的身份。
未到深秋,监兵城内却一派肃杀之气,早在进入城内的时候,王游就知道,整个监兵城内,没有一株绿植草木,无论是铺设的街道,还是垒砌的房屋,都用的是一种散发着腐朽之气的石块。
所以,无往不利的草木之眼,在这如绝生之地的监兵城,失去了作用。
其实王游没到白虎城之前,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毕竟雷狱所就是干着那种刺探监视的勾当,又怎么不会在自家的地盘没有防备。
草木灵兽的强大,毋庸置疑,尤其是草木之眼,这样诡谲的能力,几乎让所有隐秘无可遁形,只不过草木化成灵兽的概率太低,而且也并非所有草木灵兽都拥有草木之眼。
除了句芒,王游便是在林海城遇到的,那个轮回殿安插萧苍宫的内应身上,感受到草木之眼的存在,但能被句芒提前察觉,显然那草木灵兽跟句芒没法比。
“钢蛋,铁锅。”
为了保证城内,不生长草木,选择沾染腐朽之气的石头堆砌,是可以防备草木之眼,但是,王游虽然到现在,没有一个擅长战斗的灵兽,但就论监视眼线这一块,起码很少有人能与之相提并论。
腐朽带来的绝生之地,死气自然聚集,整个四象城皆在那雷击木的覆盖区域。
但雷击木向死而生,操控人心的同时,也会用生息维持,从而不至于物极必反,导致整个区域,成为死亡之地。
其实,这里面也看出来雷狱所阴险的地方。
监兵城,或者说整个雷击木范围内,都是这样的不毛之地,不能生长任何绿植树木,也是摆明给那些拥有草木之眼的人,一种警惕之心,认为这是雷狱所的防备。
而事实上,空气中,雷击木的生息之气,究其根源,也是来自草木,所以这夹杂的生息也就给草木之眼,留有可乘之机,让人以为是雷狱所的疏忽。
可一旦有人利用草木之眼,沟通那生息之气,瞬间就会被雷击木捕捉到。
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高门大院,日防夜防,终究难免会有纰漏,防卫的最高标准未必是时时提防,而是让对方感知到可乘之机,从而掉入自己提前设下的陷阱。
当然,这些都是句芒告诉王游的。
也让王游深刻体会到,什么叫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
随着渡鸦钢蛋和小雏鹅铁锅的探查,周身区域的情况已经了然于胸,十室九空,也没什么异样。
其实震州的十三城,能在各城内定居的,大部分都是雷狱所中人的亲友本家,十三司,十三城,各自规范,很少有那种普通百姓。
而监兵城的背后,是执法司,雷狱所中的实权机构,成员长期外派执行任务,也导致监兵城的萧条。
王游通过地坤司副司首雷鹏,成为雷道使,而地坤司与天中司势同水火,而因为雷鹏是监察司司首公孙起的学生,算是监察司一脉。
而天中司所在天执城与执法司的监兵城离得最近,导致两司更为亲密。
雷狱所上四司,监察,执法,天刑,以及雷部众。相互势力盘根错节,对外看似通力合作,实则在内部,因为派系党争,互相牵制,势同水火。
所以,原本王游要去监兵城城主府,明显是一个作死行为,但此刻也顾不上许多,毕竟派系斗争,最讲究名正言顺,即便是打击报复,罗织罪名,也要有个时间。
王游就是利用这个空档期,了解一切始末。
看着那威严庄重的城主府,王游深呼一口气,抬腿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