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府内。
姜月梨回来的事情,秦峥已经事先派人告知。
姜老夫人手中的佛珠忽然断开,看着满地的珠子,姜老夫人心中慌了一瞬,有些不安。
“老夫人!”
一旁的嬷嬷上前,想要将珠子捡起来,却被姜老夫人给阻止了。
“不用了,该来的,是躲不掉的,那孩子这一次回来,怕是知道了所有事情的真相了。”
姜老夫人闭了闭眼,总归是自己对不起她们母女。
“这都是报应啊!”
是她袖手旁观的报应,也是她这些年,没有好好的护着那孩子的报应。
“老夫人,您说这些做什么?二小姐不是姜家血脉,却得您维护多年,这些,难道二小姐都忘记了吗?她就算是知道了真相又如何?还能毁了咱们姜家吗?”
嬷嬷不相信,也觉得姜月梨不是这样心狠的人。
姜老夫人笑了下,没再说话。
这些年,她看着这个孩子,一直都有些愧疚的很,她也不是不知道这孩子在府中艰难度日,可当年自己也想过将她送走,送往佘家的,可佘家那时也是多事之秋,没多久就回来了。
自己每次看到那孩子的时候,都想起她母亲在新婚夜被带走前,祈求着自己不要这么对待她。
甚至是以身份压了自己,终究还是没能让自己开口,被带走时,她眼中的绝望,到一个月后回来时,态度冷淡漠然。
谁都不知道,半个月,她晕倒,被诊出有了一个月身孕时,他们是怎么过的。
是姜家对不起她们母女啊!
姜老夫人双手合十,闭上眼睛默念心经。
同时。
马车停在了姜府门外,姜月梨被秦峥轻声喊醒,睁眼坐起来,掀开了车帘,看着偌大的姜府大门时,姜月梨眼神闪了闪。
“这么华丽的姜家,竟然是靠一个女人的清白换来的,可笑啊!”
姜月梨嘲讽的哼笑了两下,在秦峥的搀扶着一步一步的走上去。
就当他们敲响了正门后,一旁的偏门被打开,管家从里面走出来,态度敷衍的朝着姜月梨揖了揖手。
“二小姐,请从这边来。”
姜月梨冷哼了一声,道:“要么把正门打开,要么我自己砸门进去,你自己选一样吧。”
管家微怔,甚至不敢相信这是姜月梨说出来的话。
就在他愣神的时候,秦峥一脚直接踹了过来。
“砰!”的一声,管家被踹飞撞在柱子上
“怎么?姜且那老匹夫是觉得本世子不配从他姜府的正门进去吗?让你这么个老东西给本事开的偏门?赶紧把正门给爷我打开,否则……”
秦峥的威胁并不是没有用,管家已经被踹飞,底下的人只能颤颤巍巍的将正门打开,探出一个脑袋来。
结果又是秦峥的一脚,直接踹开大门,将门口的下人给撞倒一旁。
“老东西,爷我陪着世子妃回来是给他脸了,在这里给脸不要脸,糊弄谁呢。”
秦峥看着地上那几个下人,哧的一声笑了。
转身,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姜月梨进去,那姿态,跟嚣张踹门的人不是一个似的。
转变的让人惊叹,甚至是感慨着,二小姐这算不算嫁了个好人家?
姜月梨被秦峥拥护着一路走到了姜老夫人的院子,甚至看都没看姜且的院子一眼。
在偏院的佛堂内,姜月梨让秦峥在外面等着,自己进去就好。
纵使是秦峥不愿意,也不得不让她一人进去。
“好,若是有事情直接弄出点声响,我马上进去。”
秦峥不放心的叮嘱着姜月梨。
一旁的嬷嬷则是笑道:“世子爷说的哪里话,老夫人可是很疼二小姐的,怎么会害了二小姐呢。”
秦峥没说话,只是看了一眼那嬷嬷后,只是眼中的深意让嬷嬷心惊了一瞬。
立马低着头,将姜月梨给请了进去。
走到佛堂里,姜老夫人正在蒲团上跪着,闭上 眼睛,嘴里念念有词的祷告,手中的佛珠在她的手中不停的捻动。
“祖母!”
姜月梨轻声的唤道,走到了姜老夫人一旁,跪在她身边的蒲团上。
姜老夫人睁开双眼,看着姜月梨,轻声的叹了叹。
“你这孩子,回来了怎么也不知道提前说。”
姜月梨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佛像,嘴角弯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祖母整日在佛堂礼佛,动不动就去庙里,这么多年了,可曾想起过我娘亲呢?”
姜月梨轻声的询问,眼睛没离开过佛像。
姜老夫人眼神一闪,轻笑着回道:“你这孩子说的,祖母最是喜欢的就是你母亲了,怎么会……”
她转过头,跟姜老夫人忽然对上。
“既然这么喜欢娘亲,为何当年还要将她送走?祖母以为这件事情捂得死死的,就没人知道了吗?”
“祖母,这么多年的午夜梦回,可曾睡的安稳啊?”
姜月梨的质问,让姜老夫人逐渐的肃了脸。
“梨儿,你都知道多少?”
眼中也不再是平日里对着她慈爱的模样,反而冷漠的像个陌生人。
这样的祖母,姜月梨也是第一次看到。
可对方的态度,更加的确认了自己想要确认的事情。
“知道的也不多,我只知道,姜且卖妻求荣后,处心积虑的将正妻任由着自己的外室毒杀,这件事情,我想,陛下应该会很有兴趣知道的吧?”
这可是一桩命案啊,还有关于定北侯府的命案。
想来,陛下是会处理的。
“梨儿,你也是姜家中的一份子,这些年,你就不能记在姜家对你也有养育之恩的份上……”
姜月梨起身,凄凉一笑。
“养育之恩?祖母说这话也好意思?”
“曾经的我以为,父亲不喜欢我,是因为王氏跟姜月仙的关系,所以我拼了命的讨父亲喜欢,可我变成了世人眼中最喜欢的模样,却得不到父亲一个眼神时,我想不明白,都是他的女儿,凭什么姜月仙随便撒撒娇就能够得到他的目光呢?”
“我曾经还以为,您对我好,是因为您觉得我年幼丧母,又是您的亲孙女,驾驶嫡亲孙女,所以您对我,多了几分怜爱,可如今呢?”
“得不到父亲的喜欢,是因为我不是他的亲生女儿,您对我愧疚,所以时不时的护着我一下,我却记了一辈子。”
也犯蠢了一辈子。
记着他们对自己的恩情,却不想,这些恩情里,都带着算计!
是为了让自己死心塌地的护着姜家的算计!
“祖母,你每次看到我的时候,面对着我这张酷似娘亲的脸,您后悔过吗?娘亲濒死之际都是让记着您,您又可曾对得起她过?”
姜月梨想到了娘亲临死前的交代,就觉得可笑至极。
她说,在这个家里,只有祖母对自己是好,因为她有愧。
姜月梨信了,以为是对娘亲的愧疚转移到了自己身上,以为是亲祖母对亲孙女的愧疚!
她说,不要事事与人争,争不过就不要了。
姜月梨谨记教诲,从不跟王氏的子女争夺分毫,哪怕是知道被换嫁那一刻。
她依旧心如止水的嫁给了秦峥,因为比起秦元青,秦峥反而更加给自己安全感。
她嫁的心甘情愿!
却有的时候也不甘心,真本来就是自己的婚事却被姜月仙占去之后,又回到了手上,不算她争吧?
小的时候不懂的事情,长大了也不懂,至今,她还是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