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大堂,跪着一群人,有悍匪、有豪强、有巡检、有耆长、有村民。
县令赵为民端坐大堂,看着各种证据,心潮澎湃愤怒!
真想不到,先生不仅熟读经史,精通治国之道!
竟然还用兵如神,带着一帮村民,剿灭了三虎寨。
上任一个月多,他知道这三虎寨,多么穷凶极恶!
孙县尉每年花了上千两银子,剿匪数次都未成功!
先生竟带一队村民,夜袭灭了他们,简直战神在世!
此等雄才,生在大业,实乃百姓之福,朝廷之福!
不行,要再给左相写一封信,要朝廷请先生出山。
此等乱世,正是先生大展宏图之时。
可恨这刘家,竟然要谋害先生,真乃狼子野心!
刘家不灭,先生难安!
这案子审的也顺利。
黑心虎为了不受折磨,老实交代实情,只求速死!
两人结拜文书,衙门也核验过了,是刘志高字迹、手印。
人证、物证齐全,已经成了铁案!
赵为民正待宣判。
突然主薄马前走了进来。
一见主薄马前,刘志高双眼发亮,仿佛看到生的希望。
马主薄出面,想必儿子出面,花了大价钱请他!
只要他说动县令,破财免灾,便能逃过一劫!
马主薄一脸赔笑上前:“县令大人,借一步说话!”
赵为民面冷如冰:“马主薄,本官正在升堂,有什么话堂上说。”
马前脸色微变,理智告诉他该走,但一想刘建业答应的两千两银子,不由咬牙上前耳语道:“大人,放刘家一马,今年的赋税刘家一定全额缴足,刘家还愿意给县衙捐三千两银子!”
赵为民两眼一眯:“马主薄,你是要本官徇私枉法么?”
“不敢,不敢!”
马前脸色大变抱拳退去,给刘志高一个爱莫能助眼神。
“完了!”
刘志高满脸绝望闭目!
“刘志高勾结黑心虎一案现在宣……”
赵为民高举惊堂木,又一次准备宣判之时!
突然,李三思走入公堂:“为民兄,可否借一步说话!”
一见李三思,刘志高绝望神情,又生出了希望。
他从刘建业那里了解,李三思、赵为民交情不浅!
“无忧贤弟,你我虽有私交,但本官正在升堂!”
赵为民面无表情:”若是公事,还请堂上说。若是私事,堂后再叙!“
“既是公事、也是私事!”
李三思一抱拳:“刘家的事,我刚才了解!他们是为山贼提供物资,这个触犯了大业王法。但刘家也是被迫,当年刘叔父被劫上山,与黑心虎结拜乃是被迫,事后提供物资也是受其要挟,希望大人明察秋毫,从轻发落!”
赵为民眸子一沉:“与山贼结拜、提供物资算他被迫,那他主动派人联系三虎寨,要他们夜袭大王村,袭杀童生王渊,这个可是铁证如山,此等大罪又当如何!”
“……这,我不知!”
李三思蹙眉变脸,抱拳告罪退下!
刘建业去找他,只说刘家当年,被三虎寨胁迫事情。
并未说三虎寨踩点大王村,要袭杀王渊之事!
他虽不喜王渊做妹夫,也只想他和妹妹合离,但并未想找人杀他!
“三思、你不能走啊,你走了叔父怎么办啊,刘李两家是世交啊!”
最有希望的救星走了,刘志高情绪崩溃大哭起来!
啪!
赵为民惊堂木一拍:“咆哮公堂,张嘴十下!”
啪啪啪……
两个衙役十板子抽下,刘志高满嘴是血,呜呜哭诉。
“此案宣判……”
赵为民举起惊堂木,又要宣判之时,异变第三次生出!
一个中年人走入县衙!
他身材高大,腰悬长刀,一身皮甲,眼神锐利!
正是富县县尉孙百川!
县尉,一县武官,负责县里治安,统领兵房捕头、巡检、乡兵、耆长、弓手,是一县最强武力。
缉捕盗贼、剿灭山匪,都是县尉职责!
一入大堂,孙百川抱拳高声:“县令大人,此案有问题!”
呼!
刘志高长出口气,眼神中带着最后一抹希望!
这是儿子能请的最后一个救兵!
若是孙县尉救不了他,那他真的没有好下场了!
赵为民眯眼冷声:“什么问题?”
人证物证俱全,还来胡搅蛮缠,真以为不知道他收礼!
身为县尉,抓贼剿匪不行,为坏人开脱倒是有一套!
“大问题!”
孙百川高声道:“县令大人,黑心虎、黄病虎,都是习武之人,麾下三十悍匪,也是杀过人的;大人虽不掌兵,也该清楚练过武、杀过人的,要杀一帮村民,简直如易如反掌!一帮村民想杀他们,简直痴人说梦!一帮杀不了悍匪的村民,运来了这么多死人,这里面还没问题么!”
一帮村民竟然剿灭三虎寨,让数次无功而返的他脸往哪放。
必须将案子推翻,既能得刘家好处,也能保住颜面!
马主薄也从后堂站出来帮腔:“县令大人,孙县尉说的对,这里面有大问题,不查清楚此案,不能令人信服!”
赵为民眸子一沉:“王撼山已经说了,他们使用计谋,逼黄病虎下马步行,又挖陷阱阻拦,然后用长弓射杀,这也合情合理!”
这番话其实他不信,不过他看出来了,先生藏有秘密。
先生既然不说,他也不会去揭开,毕竟证据齐全了!
“不合情理!”
孙百川眯眼冷笑:“县令大人,一人能连续开弓次数有限!他一个村民,凭什么连续开弓二十多次,次次都能射杀悍匪。还有夜袭黑虎山,夜幕下一点月光,他不可能连续射中。所以,死的那些人有问题,是不是悍匪还不一定。而大王村这些人,也未必是英雄,甚至有可能悍匪。请大人将此案押后严查,不放走一个坏人,也不冤枉一个好人!”
大王村一群人听到怒了,这个县尉真会颠倒黑白!
“请大人严查,否则不足以服众,而且案情有疑点,刘家也会上诉,到时高到郡城,可就不好了!”
马主薄阴瞥了一眼刘志高!
“大人,我是被冤枉的,我不是坏人,我要去郡城上诉!”
刘志高心领神会大叫。
赵为民蹙眉。
实在没有想到,看起来粗狂的孙县尉,竟比马主薄还要难缠。
一时之间,他想不出办法,将刘家立刻给判了!
“大人,这些贼人,的确是我一人用弓连续射杀!”
一直没吭声的王撼山开口:“大人若是不信,可取弓过来一试,我能连续开弓五十次。夜里有一点光,也能百发百中,绝不失手!”
“大人,你听见了,这可是他自己说的!”
孙百川一听大喜,高声叫道:“来人,拿弓拿箭拿过来过,让他连续开弓五十次,若不能百发百中,便证明他所说为假,这暗自有大问题!”
有衙役拿来长弓,在县衙外立上箭靶!
“射!”
马主薄也开口:“若是不能拉弓五十次,若是不能百发百中,便是你在说谎,这案子有大问题!”
刘志高看的心头大喜!
拉弓五十次、百发百中,这牛皮吹上天了!
他招募的有军中退下的老兵,不过拉弓二十次!
越往后面射的越不准!
赵为民蹙眉!
他不精通兵事,但也了解精兵拉弓,也过二三十次!
这个王撼山怎敢如此大口气!
但先生肯定不会派来一个莽夫,难不成他真有些本事!
王撼山拉弓搭箭。
嗡嗡嗡……嗖嗖嗖……
弓弦震颤、羽箭破空,一次次命中靶星,全都百发百中!
二十次!
三十次!
四十次!
五十次!
全部百发百中!
县衙大堂所有人瞠目结舌!
这箭术、臂力已经超出了常人层次,战场大将也不过如此!
“咕噜!”
孙百川咽了下口水,眼珠一转道:“就算你说的不假,但夜间你怎么证明!要不县令大人,案子先停下来,等到夜间他实验后,咱们再审理!”
马主薄竖大拇指!
只要不当堂宣判,有时间便能操作,救人的法子很多!
赵为民正要开口反驳!
“夜间也好测试!”
王撼山取下腰带蒙住眼睛道:“县令大人可随意抛个签子!”
嗖!
赵为民将信将疑,扔出了一根白签!
嗖!!
王撼山耳朵一动,迅速转身、拉弓射箭,如行云流水!
蹭!
弓箭射中白签钉在九环箭靶上!
大堂一片死寂!
众人惊呆了!
只有黑心虎暗自摇头:“大哥箭术退步了,当年抛物飞射,他可是次次十环,从没射过九环!”
蹭!
突然,孙百川面色大变,拔出了腰刀大喝道:“你到底什么人,大业没多少人有这种箭术,不过荒人派往大业的探子倒有这种箭术!”
马主薄想拍腿叫好!
孙县尉这话,将王撼山打成荒人探子,这罪名可不容易洗去。
一牵扯荒人的事,那案子就不简单了,刘志高也难判了!
刘志高长出了一口气,一脸劫后余生的庆幸!
孙县尉真是高!
赵为民蹙眉:“王撼山,你怎么练的这一身箭法,只要合情合理不用担心任何人污蔑!”
王撼山神情哀伤道:“回禀县令大人,此箭法乃小民入黑甲军时,穆帅亲自传授要诀!”
“黑甲军!”
“穆帅亲授!”
马前、孙百川面色大变!
赵为民蹭得起身,神情激动道:“穆帅亲授箭法,你是?”
王撼山眸子颤颤,闭目一滴泪水淌下:“穆帅第一亲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