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然看向苏氏，“同朝为官，孟大人的遭遇下官深感不幸，斯人已逝，还望夫人节哀。”
见提起孟侍郎，苏氏转身侧了过去，丝绢掩面，悲戚不以，时不时传出阵阵的抽泣声。
燕然有些尴尬，这苏氏难过起来，自己还真的不好问些什么。
还好对面的孟二公子出面安慰，让下人将苏夫人请了回去。
燕然看着这个白衫木簪的孟二公子，长得与苏氏颇为相似，特别是那乌黑顺畅的头发，只是微微一簪，发尾轻轻浮动。
单凭这长相，欣表姐并不吃亏。
孟昶从内院回来，双手合十鞠躬抱歉到，“燕大人，家父溘然长逝，家母一时之间难以接受，情绪有些波动，还望大人见谅。”
燕然摆摆手，“孟公子言重了，在下本不应该在此时打扰，不过令尊惨遭毒手，死不瞑目，既然接了这份职责，定当竭尽所能缉拿凶手，想必孟二公子也希望尽快缉拿到凶手。”最后一句拖得尾长，燕然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位表姐夫的神情，势要从中找出什么不自然。可惜，没有。
反而被接下来的一句话，刺地无话可说。
“这个自然。不过，比起缉拿到真凶，在下更希望大人能明察秋毫，莫为了立功而滥竽充数，滥杀无辜。”孟昶此人颇有些魏晋之风，在公子堆里也是叫得上名号的。
此话一出，到平添了些骨气。
燕然自是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你家长兄是刑部下令拘捕的，本官刚刚接手，这个可栽赃不到我的身上。不过……”燕然别处，“案宗上写到，有人证亲眼目睹案发当晚孟浩与令尊争执，两人言辞激烈，闹得不可开交，而且你家兄长孟浩也承认了此事，刑部以有嫌疑的名义拘押他，不可厚非。”
孟昶甩袖，恼怒的蹦出一句，“庸官！”
“你小子！”站在一旁的武三粗实在是看不过去了，这白面小子哪里来的一棵葱，耍什么横！
燕然伸手拦下他，淡定从容地看着孟昶，“庸与不庸岂是孟二公子一个人说了算的，如果孟二公子真心想救你家兄长，尽力与下官配合才是真的。”
燕然这句话孟昶只是听了进去，刚才也只是一时气愤，父亲刚走，大哥又被人当做嫌疑犯关押进大牢里，一直无忧无虑纵情恣意生活的他突然成为了整个府里的主心骨，他被逼得快速成长，去面对这些原先他并不喜欢的。
就像今日去面对这位来自官场的“不速之客”。
孟昶转过身坐下，“大人有什么要问的尽管直言，在下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燕然嘴角上扬，旁边的韩冬青立刻找位置坐好，铺开纸张笔墨。
“案发当晚，你在哪里？做什么？和什么人在一起？”
孟昶眼珠朝上望了望，若有所思，“那天十六，我和几个诗友在太白楼饮酒作诗，随后便去了西山柱国寺采风，当晚便住在柱国寺，随行的有很多人，太常寺卿家的宋三公子也在，大人若是不信可以找他问问。”
燕然看着韩冬青记完，立刻又问道，“令尊与令兄平日里关系如何？”
孟昶顿了下，“家兄比较孤僻，喜静，家父与他关系并不算融洽，但是万不到弑父这种地步。”
燕然再问了些零散琐碎的事情，孟昶也都照实说了。
“感谢孟二公子的配合，斯人已逝，还望节哀自勉。”
孟昶点点头，便走下堂去，如今家中还有很多的事需要他的打理。
燕然也问了些庶子庶女同样的问题，得到的结果都是一致的，孟大人与自己的长子关系不恰，隔阂很深。不过燕然当人还问了些其他的问题，比如“孟夫人与孟大人关系如何？”、“孟大人与孟昶的关系怎样？”等等。
很快，燕然脑海里就形成了较为清晰的关系谱。
孟大人与苏氏的关系和谐，早些年还算得上夫妻恩爱，不过后面关系倒是淡了不少。这个倒是不足为奇，这男子喜新厌旧的总是常事。
可是令燕然奇怪的就是，这孟大人对这位同是嫡子的孟昶也关系不恰。一年到头也不见得说过一句话，整个任其生长的架势，但倒不至于想孟浩那样非打即骂。
燕然想，这位孟大人有些看不透，常人都是有了继母等于有了继父，可是这孟昶为何还是不得他的喜欢。
抬头望天，太阳已经西下，“时候不早了，咱们先回去吧。”燕然说道，韩冬青等人立刻收拾行装，准备打道回府。
刚走到门口的时候，燕然顿了一下脚步，韩冬青引以为奇，“大人？”
燕然没有回话，反而反问道：“那人不是那位挨骂的小丫鬟吗？”
韩冬青随着燕然的角度看去，一身嫩绿色衣衫的小丫鬟躲在长廊的柱子后，靠近大门，又是跺脚又是扯着衣裳，一副纠结的模样，当她转过脸是，一看，确实是那位俾子。
“大人记性真好，确实是。”燕然将身上的的公文那个韩冬青，“先生先替我拿着，在此处等我。”
又安排到：“三粗和二马先回寺里调批人马过来，记得拿上家伙，把那个后院子的池子挖了，一处也不要放过。”
“是大人。”
燕然又嘱托伍雨涛，“小五，你责任重大，你且留在此处，找一个陶罐子取些池子的水，交个寺里的仵作。”
“保证完成任务，大人。”
安排妥当后，燕然便提步上前。
小翠本就神情紧张，恍恍惚惚，冷不丁的被人拍了下肩膀，竟然尖叫了起来。
“别紧张，我没有恶意。”
看着面前的人一张如沐春风的笑脸，小翠的心才安分下来。这人就是刚才在大堂上为自己解围的大人，听妈妈们说，这位大人是来查老爷和大公子的案子的。
小翠不识字，却知道那些个当官的最是教条极严，这位大人竟然是女子，想必定是聪慧过人，那么那件事怕是有望……
“你有什么想告诉我的吗？”
燕然轻声细语，生怕吓坏了这只胆小如羊羔女子。
“奴婢……”话都还未来得及吐露，就被突如其来的某人呵斥了。
燕然转头看向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