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邑县城外,军营大帐。
黄忠和张辽相对而坐。
黄忠颌下胡须已经多了些灰白,更老了些。不过他宝刀未老,依旧能作战,也还想作战,更希望为刘琦一统天下建立功勋。
黄忠神色欣喜,迫切说道:“文远,你如今来了,事情就好办了。我只有五千人,又是骑兵,无法强攻昌邑。我安排人大骂和引诱都没用,曹昂始终避而不战,很是难打。”
张辽轻笑道:“汉升将军放心,此次必破昌邑县。”
黄忠问道:“如何破城?”
张辽回答道:“我从并州来兖州的路上,途经冀州碰到荀谌先生,他说有破敌之策,能让我们夺取昌邑。尤其是攻打青州,荀先生也是出谋划策,解决了很多问题。”
黄忠问道:“荀谌是谁?”
张辽解释道:“荀谌是荀尚书的兄长,表字友若,之前效力于袁绍。袁绍覆灭后,荀谌隐居冀州。如今是剿灭曹操的紧要关头,荀谌才主动毛遂自荐。”
黄忠急切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荀先生请进来。”
张辽立刻吩咐了下去。
不一会儿,荀谌进入营帐,他比荀彧年长些,眼眸深邃,身材挺拔,身上有一股儒雅气。
荀谌站定后,拱手向黄忠、张辽行礼。
黄忠吩咐荀谌坐下,迫不及待道:“友若先生要怎么破城?”
荀谌不急不缓的回答道:“策反陈宫,里应外合。”
黄忠愣了一瞬间。
旋即,黄忠开口道:“陈宫是曹操的心腹,怎么可能被策反呢?就算我和文远安排大军攻城,吸引昌邑县城内的所有注意力,再安排人把你悄悄送进城。可你要策反陈宫,也难如登天。”
荀谌从容说道:“陈宫是兖州士族的领头人,是和兖州士族利益捆绑在一起的。曹操大败在即,陈宫不可能跟着曹操陪葬的。”
“在下研究过曹操的情况。”
“曹操成为魏王后,虽然用陈宫,却也一直提拔寒门士子,更重用程昱、郭嘉、荀攸和戏志才这些豫州颍川的士人。”
“以陈宫为首的兖州士人,虽然也出仕,却始终被压制着,没有得到最大的利益。即便如此,陈宫也借着机会,不断的把兖州士人安排到官场中。”
荀谌自信道:“如果曹操能挡住陛下,陈宫肯定不会背叛。可是天下大势明朗,陈宫不可能让兖州一派跟着曹操一起赴死的。”
历史上,陈宫没有担任中牟县令,也没有放过曹操。
作为兖州的名士,陈宫小小年纪就长袖善舞,和兖州士人打得火热。恰是如此,历史上兖州刺史刘岱死后,陈宫才有能力和人脉来拥戴曹操担任兖州牧。
陈宫拥立曹操后,曹操用的是以荀彧为首的颍川士人,把兖州士人扔到一边。
在兖州名士边让被曹操杀死后,陈宫和曹操的关系就彻底断了。当吕布流窜到兖州,陈宫联合张邈等兖州本土势力,迎接吕布入兖州,再背刺曹操。
不论是张邈,亦或是陈宫,和曹操的私交关系都好。可是张邈和陈宫都背叛,因为在利益的面前,私人关系太薄弱了。
曹操击败张邈后,吕布逃入徐州,陈宫也跟着吕布去了。
吕布在徐州立足后,陈宫觉得吕布不行,勾结袁术,煽动吕布的部将郝萌叛乱。郝萌被杀后,郝萌的部将曹性指认陈宫参与谋划。
吕布虽然知道了结果,也没有处置陈宫。
不是吕布不愿意,是陈宫有自己的部曲,同时吕布也需要陈宫出谋划策,双方才同床异梦的继续合作。
陈宫从来不是什么忠臣。
这是个利益至上的人。
黄忠不了解陈宫的情况,看着荀谌自信的模样,开口道:“友若先生有把握,就试一试。”
张辽笑道:“友若先生,辛苦你了。”
“自当全力以赴。”
荀谌仍是很自信,因为根据他掌握的消息,陈宫不是什么忠臣烈女。毕竟陈宫曾为了兖州派系的利益,还和曹操麾下的人有冲突。
黄忠开口道:“陛下在陈留拖住了曹操的大军,我们抓紧时间破城。现在有了策略,就立刻攻城,吸引昌邑县守军的注意,安排人悄然送友若先生入城。”
偌大的一个城池,不可能全面防守,必然有漏洞。
送一两个人进城并不难。
张辽也是点头同意。
两人调集兵马去攻打昌邑县的东门,攻势很急很猛,镇守在城内的曹昂和陈宫等人,调集兵马全力防守。
双方的厮杀从白天杀到傍晚,当天色黑了下来,张辽得到士兵把荀谌送入城内的消息,直接下了撤退的命令。
大军撤走后,曹昂和陈宫都各自松了口气。
曹昂遇到黄忠杀来,就始终在城楼上坐镇,因为他不放心任何人。
曹昂神色柔和,看向陈宫道:“公台先生,敌人已经退走,你回去休息吧,我在城楼上守着。”
陈宫眼神幽深,回答道:“世子一直坚守城楼上,一直没有好好的休息,请世子回去休息,臣在此镇守。”
“不必了!”
曹昂摆手道:“我必须守在城头,我在,所有人就有主心骨。”
陈宫笑道:“臣告退。”
他离开了城楼,回头看了眼斑驳的城池,心中叹息。
曹操已经被困在陈留,而且夏侯渊、李典身死,刘备大军也落败,局势太难了。如今张辽和黄忠联合杀来,恐怕是守不住。
陈宫的内心,也不免有些惶然,因为许多兖州士人都说守不住,要考虑兖州士人的后路。兖州的士人,都不愿意跟着曹操一起死。
尤其是今天的厮杀,城楼上的防御措施都派上去,都是颇为危险。
陈宫带着复杂的心情回家,匆忙吃了饭,就在书房看书。没过多久,管家敲门进入道:“家主,外面来了一人,说是您的旧友,有要事拜见。”
陈宫眉头一挑。
昌邑被困住多时,城内人心惶惶,哪有什么旧友?
莫非是……
陈宫心中有了猜测,吩咐道:“去把人请进来,不要声张,直接带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