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襄阳。
刘表南下荆州的时候,被授予荆州刺史一职,没有像刘焉一样外放就担任州牧。在荆州稳定,刘琦北上洛阳后,刘表才被任命为州牧,成为牧守荆州的封疆大吏。
刘表对官职不怎么在意,毕竟他有一个好大儿。
天下刘姓宗亲,如益州刘焉、幽州刘虞,这些和他同辈的人实力都相当。可是,所有人的儿子,给他儿子提鞋都不配。
甚至,袁家、杨家这样累世公卿的世家大族子弟,在他儿子刘琦的面前,一样是手下败将。
儿子都这么成才,还奋斗什么,颐养天年不好吗?
好好守着荆州就行。
刘表大多数的时间仍然在荆州书院,和庞德公等人一起教导士人,这是他喜欢的事业。刘表刚收到刘琦最新的家书,说荀采怀孕了,刘琦又再一次当爹,刘表更是欢喜。
州牧府,书房中。
刘表正在处理日常的政务,之前有贾诩负责政务,刘表几乎是甩手掌柜。现在贾诩、蒯良和蒯越等人都北上,刘表要多费些心思在政务上。
好在荆州的政务上了正轨,刘表本身也知道该怎么处理,不需要耗费心神去琢磨。在刘表处理政务时,一名侍从进入,行礼道:“使君,伊籍、韩嵩和傅巽等人求见。”
“请!”
刘表吩咐一声。
不一会儿,伊籍、韩嵩和傅巽等荆州的文官联袂进入,所有人站定后向刘表行礼。
刘表搁下手中的毛笔,询问道:“诸位一起来州牧府,有什么事情吗?”
伊籍和韩嵩、傅巽等人相视一望,率先站出来道:“回禀主公,刘焉在益州称帝,袁绍在冀州称帝,连刘虞和陶谦这样的人都称帝。主公占据荆州,虎视天下,却迟迟没有举动,难道主公比他们更差吗?请主公称帝。”
“请主公称帝。”
傅巽、韩嵩等人纷纷开口。
刘表的神情冷下来,环顾周围一圈,沉声道:“尔等让老夫称帝,是要让我儿难做吗?老夫称帝,伯瑜在朝中怎么办?我这个当父亲的,要背刺自己的儿子吗?要逼迫自己的儿子来讨伐吗?”
伊籍不卑不亢道:“主公缪矣,您登基称帝,大公子就是太子。天子成了太监,德不配位,哪里是什么背刺呢?对大公子来说,也是跳出牢笼。”
“放肆!”
刘表一巴掌拍在案桌上。
他站起身,掷地有声道:“你们这群虫豸,让老夫称帝,说什么当楚国皇帝,都是为了自己的私利。可是,你们看看自己的模样,能打得下荆州吗?能挡得住来犯的曹操、袁术吗?”
“是老夫的儿子,剿灭袁术,击败孙坚,夺回来南阳郡。”
“是老夫的儿子,剿灭祸乱朝廷的西凉军,重新稳定朝廷。”
“是老夫的儿子坐镇,才有荆州现在的稳定。没有他的付出,你们一个个手中的饭碗都端不稳,更不可能顿顿吃肉喝酒。”
“现在,你们竟然蛊惑老夫称帝,简直是荒唐。”
刘表虽然年迈,心思却很缜密,掷地有声道:“我刘家有千里驹,老夫有麒麟儿,再加上老夫一把年纪,没几年好活了,去折腾什么呢?”
“老夫现在跳出来称帝,影响我儿的大好前途,那就是刘家的罪人。”
“大汉传承两百年后,天下崩裂,因为光武皇帝而再兴,传承近两百年,再一次天下混乱。我儿横空出世,要再兴大汉,延续汉室的传承,这是何等的丰功伟业?”
“老夫逞一时之能,只顾自己的享受,就会破坏他的谋划。天下哪有当父亲的人,成为儿子绊脚石的道理。”
刘表的话非常激烈。
他在荆州一贯低调,不显山不露水。这一次遇到了伊籍等人挑事,前所未有的强硬。他直接走出来,看着站在最前面的伊籍,沉声道:“尤其是你伊籍,很不安分。”
伊籍神色不变,躬身道:“在下所做的一切,是为了主公。”
“放屁!”
刘表大袖一拂,沉声道:“刘焉称帝后,你上蹿下跳的串联人,想要让老夫称帝,说什么刘焉能称帝,凭什么老夫不行?”
“老夫称不称帝,是你能干涉的吗?是你能揣度的吗?”
“你,越界了!”
“你没有挑明,老夫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打算处理你。今天你带头劝进,要挑唆老夫称帝,要让老夫父子相残,让老夫很失望。”
刘表高声道:“来人!”
“在!”
士兵进入,抱拳行礼。
刘表眼神凌厉,拂袖下令道:“伊籍挑唆我父子关系,居心叵测,拖下去砍了。”
伊籍懵了,没想到事情如此的严重,他高声道:“主公,我是为了你啊。”
刘表冷漠说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自己的权势,更要让我父子决裂。算计我儿,敢破坏我儿的大业,留你不得。拖下去,杀!”
士兵拖拽着伊籍下去,伊籍挣扎着呐喊,更是大骂刘表,仍是被拖出去了。
转眼,外面传来了惨叫声。
刘表看向傅巽、韩嵩等人,沉声道:“你们的心思,老夫清楚。如果你们想走捷径,不用考虑老夫这里。有能力有想法,去洛阳我儿的麾下做事。”
“或者,踏踏实实的留在荆州做事。只要你们有能力,就算是在荆州,也迟早有你们发挥才能的一天。耍小聪明的人,或者不愿意留下的,老夫不欢迎,也随你们离开。”
刘表吩咐道:“事情就这样,老夫不希望再有劝进的事情发生。”
傅巽彻底明白了,刘表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刘琦身上,甘愿在背后支持刘琦。
这一刻,傅巽倒是有些钦佩。
傅巽微微躬身,郑重道:“谨遵主公吩咐。”
韩嵩等人也是躬身行礼,心中对刘表多了一丝敬畏。
刘表摆手让众人退下,思考一番后,把文聘喊到州牧府,让文聘加强对襄阳的控制。如果有人要图谋不轨,文聘可以先斩后奏。
刘表安排了事情,才又撰写一封书信送去给刘琦,嘱托刘琦不必担心荆州,继续稳健做事。书信的末尾,刘表提醒刘琦当心刘协,不能因为刘协年纪小就放松警惕。
在刘琦率领军队抵达荥阳的时候,正好接到了刘表送来的书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