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二十年了，苏凡珂心疼的不是自己的母亲，而是萧纪景。
她希望他能早点忘了过去那些可怕的事，早点从阴霾里走出来。
如果哪天，他要是能真的忘了过去，那她宁愿带着母亲彻底离开他的生活。
不为别的，只为了他能过的开心一点。
想到这，苏凡珂的心不禁又揪疼了起来。
离开吗？
面对着这样的字眼，她真的有万般千般的不舍，不舍到一想到这两个字，她的心就会格外的难过。
“萧纪景，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忘记那些所有的不开心？”苏凡珂的声音也跟着颤抖了起来。
她真的好害怕萧纪景会狠狠的将她给推开。
萧纪景却说：“也许这辈子都忘不了了。”
“萧纪景………”
“有你在我身边，有诺诺在，也许这一辈子，我都无法忘记了。你跟诺诺的存在，无疑就是每一天，每一刻，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提醒着我，曾经，那些可怕的事情确确实实的发生过，提醒着我，曾经，有那么一个女人，因为她的存在，我失去了父母，失去了一个本该温暖的家。”
话音落下，苏凡珂的眼便彻底的泪湿了，模糊了。
湿热的眼泪带着她所有心疼与难过通通的流了出来，浸湿了他的衣襟，滴落在他的皮肤上。
“萧纪景，对不起，对不起………”
现在，她除了能跟他说这三个字，还能说什么？
她从来都不知道因为她跟诺诺的存在，竟会给他带来这么多不堪的回忆。
“对不起，我不知道………”
如果知道，她三年前就不会听爷爷的话，嫁给他，甚至还爱上他。
“对不起………”
“苏凡珂。”萧纪景弯下头，狠狠的吻住了她的眼，之后，又变得轻轻的，柔柔的。
他吻去了她的眼泪，是咸的，是苦的，是涩的。
他说了她此生最难以接受的一席话，却用尽了他此生最极致的疼惜让她接受事实。
她颤抖着，哽咽着，嘴里唯一能说出来的，便只有“对不起”这三个字。
他怜惜的捧着她的脸，“凡珂，知道我为什么每年都会带着那些与你母亲相像的女孩去别墅吗？”
“不知道。”她带着浓重的鼻音说。
“那是因为每一年的那一天，我都会让她们跪在我母亲的画像前忏悔，以此来取得我母亲的原谅。”
“你让她们一跪就是三天吗？”
“嗯。”
在苏凡珂看来，萧纪景如此这般的做法，似乎太过极端了些，让人无法理解。
“可是她们并没有做错什么。”
“是，她们没有做错任何事情，所以………”
“所以你就再用一年的时间来弥补，给她们想要的一切？”
“嗯。”
听完，苏凡珂再一次哭了，而且比方才更加厉害，眼泪越发的不能收拾。
“萧纪景，你为什么要那么做，她们是无辜的。”
她的哭声，彻底振碎了他的心。
他蹙紧了眉，想要抹去她所有的眼泪，却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无从下手。
“嗯，她们是无辜的。”
“萧纪景，你知道吗？”
“嗯？”
“在这之前的两年里，你知道我到底有多羡慕那些女孩吗？”
“………”
“在发现自己的心已经开始慢慢爱上你之后，我就会常常问我自己，是不是我不聪明也不漂亮，所以你才会那么的讨厌我，却不知你之所以会找她们会是为了她们跟我妈妈长的很像。”
“是啊………”萧纪景不自觉的勾了勾唇，有几分讽刺，有几分自嘲。
他抚摸着她的后背，缓缓的说道：“正如你说的那样，我就是个变态，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
“早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名叫苏凡珂的女人能克制住我变态的毛病，那在她嫁给我的那一刻，我就该早早的把她给困在身边，不是吗？”
萧纪景的话一出，苏凡珂的眼泪便瞬间被止住了。
她扬着红肿的双眼，哽咽着，想要让他把话给说说清楚，却因为哭了太久，发不出一丝一毫的声音来。
看着她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即便她没说话，萧纪景也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浅浅的笑了笑，嘴唇弯出一抹极其好看的弧度，“终于不哭了？”
苏凡珂点头。
“苏凡珂，如果三年前你有现在的勇气，说不定我的病早就好了。”
苏凡珂不敢相信的睁大的眼睛，以为是自己哭太久出现了幻听。
可事实却是，“苏凡珂，曾经确实有个女人毁了我的家，可在二十年后，她的女儿又把家还给我了，让我有了妻子，还给我生了个可爱的女儿，如果说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我还有什么理由不接受？更何况………”
他顿了顿，“更何况，苏凡珂，我似乎开始喜欢上你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喜欢便喜欢了。”
“喜欢………？”苏凡珂困难的吐出了两个字。
萧纪景轻轻的点了点头，“凡珂，不是爱，你会不会失望？”
萧纪景今天所说的一番话，无疑是给了苏凡珂一次又一次的压力，却在同一时间又给了她一次又一次的惊喜。
苏凡珂也是一样，一次又一次的呆楞了，心疼了，流泪了，哭了。
她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就这样一眨不眨的看着萧纪景。
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那样，再也止不住。
“萧纪景………”
“嗯？”他轻轻的应了她一声，而后伸手，用软软的指腹抹开她的眼泪。
不知从何时开始，苏凡珂只要一掉眼泪，他就彻底的招架不住了。
心总是闷闷的，很是难受，总有太多的怜惜，太多的心疼，想说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怎么又哭了，嗯？”
“纪景，即便我是那个女人的女儿，即便你娶我完完全全是被爷爷逼的，即便我跟诺诺的存在，会让你永远忘不了过去，你还是愿意一直喜欢着我吗？这样的我，在你的身边，只会给你带来可怕的回忆和痛苦。即便这样，你也愿意要我吗？”
苏凡珂此时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透着一股浓浓的害怕。
他知道，她害怕他推开她，害怕他再也不理她。
可事实却是，他从来都没有这么想过，至少这段时间以来都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