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三葬觉得,老爹入魔了。
他总是以最坏的角度来看世人,结果他自己却朝着坏人的方向,越来与不可收拾。
那些西天路上的小灾小难,本不需要这么多的过节,可在他的手里都变成了生死大仇之事。
远的不说,就说这一次的五庄观。
陈三葬眼里,五庄观么,就是和自己的老表镇元子聊一聊感情,看一看风云,吃两个人参果,大家意思意思就过去了。
可老爹眼里,就得杀人全家,这是什么逻辑?
而让陈三葬不明白的是,镇元子也好像入了魔一样,疯狂的和老爹对A,仿佛谁弱了一丝就会满盘皆输一样。
老爹入魔了,镇元子也入魔了,这个世界上似乎人人都陷入了魔怔,疯狂的追求天数,而他们所求的天数,何尝不是一种宿命?
在得到天数加成的同时,也意味着得到了天数的束缚,如果有选择,陈三葬很想做回那个无忧无虑的金蝉,每天只要喝一点露水,听乔达摩几句闲聊,就能很快乐。
而不是现在。
“悟空!开饭了!”
“你到底找没找到吃的!”
“贫僧已经饿了三天了!”
余辉落日下,陈三葬的喊声在这深山里回荡,这让人很好奇,会不会引来妖怪。
亦或者说,陈三葬这就是在钓鱼执法。
妖怪啊,快点来吧,来吃我啊,你们只要一吃我,立刻我大徒弟就会回来,我就有吃的了。
陈三葬的计谋注定不会实现,就在距离陈三葬不远处的树林子里,几个黑影窃窃私语。
“那个和尚真的是武仙城大公子,佛门取经人陈三葬?”
“肯定是了,长得白白嫩嫩的,一看就很好吃的样子——啊!谁打我!”
黑影当中,一个瘦高个,一瘸一拐走了来,声音冷漠,“你们是不是想死了?武仙城大少爷也敢动?那陈光蕊可是号称能和镇元子叫板的存在!”
“老大,您回来了!”
“老大,您没事吧!”
瘦高个道,“嘘,声音小点,孙猴子回来了!”
不多时候,一道五色祥云飘然落下,祥云上坐着一只紫色战衣的青年,他叼着一根草,吊里吊气,“吼什么吼,你要是真的饿,就自己打猎去!”
陈三葬道,“我是你师傅!”
至尊宝道,“我是你大爷!”
陈三葬道,“我会紧箍咒!”
至尊宝笑了,“来,念一个给我听听!”
陈三葬语塞了,这个,自己真的不会,观世音最近也没来找过自己,没有给自己传紧箍咒,这怎么办?
猴子用手指弹了一下脑壳,蹦的一声脆响。
猴子得意道,“我这脑袋,老君八卦炉认证,烧了几百年,屁事儿没有?一个破烂紧箍咒就想让我服气?别说现在没有,就算是有,俺老孙一发力,那所谓的紧箍瞬间就爆了!”
陈三葬眯着眼,“看来今天你是想和贫僧动武了!”
猴子懒洋洋道,“动武能咋的?当年你最强状态净土战神的时候,我都不怂你,你觉得你现在这个娘胎刚出来的模样俺老孙会怕你?”
“好,好!”
陈三葬笑着,就要解开衣服。
这一刻猴子道,“行了,行了,你能不能别一开打就脱衣服,知道你是金山寺圣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青楼里出来的圣僧呢!”
陈三葬把扣子拉了上来,“悟空,你打了什么猎物?”
“一点点小东西了!”
“我去,就这么点,够咱俩谁吃?”
“你储物戒里不是有吃的吗?拿出来啊!”
“那个是储备粮,在没找到八戒之前不能吃的!”
“拿出来吧你!”
黑影们在暗处围观,不解的很。
“大哥,为何这圣僧一脱衣服,猴子就怂了?”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
“大哥,我们抓不抓唐三葬?”
“等他们吃饱喝足,我们再出手。”
夜幕降临,烛火点点里,茅屋很是简陋。
一盘蒸熟的山药铁棍,一大瓷盆的野菜汤,一碗小磨豆腐,一小筐的黄面窝窝头。
唐三葬坐在正西边,优雅的拿着窝窝头,一边蘸一下那野菜汤,一边吃着,念道,“悟空,出家人吃饭时候,要坐好!”
孙悟空道,“师傅,我坐的很好,五心朝天的,你平常打坐时候不是也是这么坐的麽?”
唐三葬把窝窝头放下,然后抬起了头,看着左手边的悟空,悟空盘膝而坐,真的五心朝天坐的安稳。
唐三葬道,“悟空,为师的意思是,让你坐在地上吃饭,而不是让你坐在桌子上吃饭。”
桌子真的不大啊,孙悟空这么坐在桌子上,无形中占了一般地盘,那些菜几乎都是摞在一起了,这让唐三葬吃的很不痛快。
桌子上孙悟空抽了抽鞋子,看了看地面,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不,不,不,俺老孙地上趴了五百年,晕地,一坐在地上,我就会想起来当年那时候的悲惨,我一悲惨,就容易发脾气,然后就会把这饭桌掀翻了,到时候你还怎么吃饭?你现在还确定还要我坐在地上吗?”
三葬吃着窝窝头不说话了,并不是说三葬怕孙悟空了,只是因为,猴子吃东西太快了,他一边用腹语给自己说话,另外一边拼命的吃,两个手一起动,那腮子塞的鼓鼓的,一边说话一边吃,这样下去自己再不吃的话,自己再说会都没饭吃了。
吃完饭,看着茅屋里只有一张榻,猴子毫不犹豫一屁股坐了上去,就要睡觉。
“悟空。”陈三葬看着猴子,“按道理说,不是应该礼让为师,让师傅先睡吗?”
猴子懒洋洋道,“师傅应该多关心徒弟,让徒弟睡觉。”
陈三葬坐在床榻一侧,“你都活几百万年了,五行山下天天睡,睡得都能做出来大话西游这种荒诞离奇的梦境,你都睡出来精神分裂了,悟空,你不能睡了,还是让为师睡,你去看看月亮,想一想青霞仙子可好?”
猴子呲牙,窜向了茅屋顶上。
陈三葬得意的躺在了木榻上,看着茅屋顶上的猴子,“悟空啊,为师睡了,你不要拆房,记住了,千万别一激动把房子给弄塌了,为师昨天才洗的袈裟,弄脏了,就又得重新洗了,为师真的是太难了。”
“父亲不省心,母亲玩失踪,好不容易有个徒弟,还这么闹心。”
“其实有时候在想,一个人取经也蛮好的,最起码一个人要饭,全家不饥,观世音倒好,非得安排这么多,这还是取经吗?”
“这是逃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