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漫漫，霜华满天。
幽暗的室内，少女静坐在沙发上，眼神恍惚，望向窗外纷飞的雪，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合时宜的震动声响起，她低眼看向手机，入目则是一行富有年代感的备注:
花开富贵。
她叹息一声，选择接听，率先开口问道:“事情办完了？”
“差不多，”顾盼在电话中用她那稚嫩的嗓音咿咿呀呀的回答着:“那小子今晚估计是办上正事了。”
沉默。
只剩少女那道绵长的叹息。
顾盼则按耐不住，率先打破寂静:“喂，丫头，吩咐的时候不准我问，现在能把你为什么做那些事告诉顾姨了吧？”
苏不染思考了下，面无表情的答道:“问吧。”
“容我想想啊……嘶……”
整体事件的疑点过多，就连身为参与者的女人一时之间都无法讲清，只好分成一件件，挨个问询。
“啊，第一个，”顾盼隔着屏幕，疑惑的问道:“顾姨能理解你不自己解决小竹的事，但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小染你一直在拖小沐的时间？”
话语将歇，她还接着补充道:“先是不告诉那臭小子，后又通过我来引导他找到你，一来一回不就是在耽误时间吗？”
“对啊，”苏不染伸出嫩手，纤细的手指在月光下倒映出扭曲的影子：“我就是在拖时间啊。”
“为什么？”顾盼追问：“我想不明白。”
闻言，苏不染先是沉默片刻，接着又无比随意的说道:
“那我问你，你觉得小沐和小竹一直都那么亲近，可却从没有在一起过，最大的问题是什么？”
“问题？”顾盼想了想，接着说道:“难道是因为那臭小子一直都把我家小竹当兄弟？”
“不，”苏不染摇摇头，嘴角泛起一抹笑意:“是自卑。”
起身，少女走到窗前，将指腹按在玻璃上，一笔一划的写下苏沐两个字，同时缓缓讲述道:
“叶竹的性格让她太过自卑，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她濒临绝望的时候，引导沐沐去给予她希望，如果没有这件事，或许她一辈子都不会和沐沐在一起。”
“可你为什么又不告诉那臭小子呢？”
“为什么？”苏不染嗤笑一声，接着讲道：
“你只当我嫉妒心作怪吧，说到底我还是想看看他究竟会听小竹的，守在她身边，还是听我的，回来一趟……虽然结果大差不差，不是么？”
闻言，电话那头的女人不由得打了个哆嗦，缓了一会，方才被好奇心催使着继续问道:
“那你为什么又一定要让他和小竹回去孤儿院呢？随便找个酒店不是更方便？”
苏不染笑了笑，接着说道:“他们两个都太青涩，哪怕是都有想法，在一起也是要些助力的，更何况，孤儿院本来就有我的人。”
此话一出，另一头躺在床上的女人连忙起身，睁大双眼，无比讶异：
“我靠！谁？小雨？”
“不然呢。”
“阿西吧……”顾盼扶额，一脸的无奈：“我真服了你了，连我的人都要利用……”
轻笑一声，苏不染接着说道：“你不用太担心，那孩子还是很听你的话的，我只不过把沐沐和她最喜欢的小竹姐姐绑在了一起而已，稍微暗示几句，她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顾盼:“牛批……”
直到现在，顾盼甚至都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习惯了被苏不染支配，甚至完全没有想到，对方也只是个年仅19岁的少女而已。
像是她曾对苏沐说过的，苏不染的心机太过可怕，就连她都感到恐惧。
不过，好在这丫头和自己是在一边的……
如此想着，顾盼便开始回忆起傍晚的事情，又接着问道:
“诶，还有件事，为毛给要那个什么狗屁舅舅那么多钱？”
出乎意料的，苏不染却是反问道:“你不是不差钱吗？”
“我测！有钱也不能这么花啊，你知不知道这一架打下来，可足足花了我两个月的零花钱诶！”
闻言，苏不染略微有些无奈，接着应付道:“行行行好好好，回头一整周我都把沐沐做的菜给你打包一份，好了吧？”
“两周！”顾盼反抗道。
“一周半！”
“成交！”
py交易达成，苏不染也满意的点了点头，手指落在窗花上，写下一个沐字，接着说道:
“那是他应得的，要是没了这个舅舅的角色，不知道你们又要费多大力气。”
“啧……”顾盼咂咂嘴，抱怨道：“可我还是觉得你给的多了点……”
苏不染并未反驳，只微笑着说道:“谁知道呢，一份功劳，一份报酬。”
挂断电话，少女注视着窗上写下的数个“苏沐”不由得唇角弯起，吃吃傻笑起来。
又一阵震动响起，她拿起手机，看着一串略显陌生的外地数字，选择接听。
对方是个男人，似乎对她很是尊敬，犹豫了一会后，低声说道:
“老板！”
“免了免了，”苏不染笑着摇摇头，对着电话继续讲道:“怎么说你也是应竹的舅舅，有些酬劳是应该的，只不过……”
话锋一转，少女的语气带上了些许冷漠：“和他一起去的那个小丫头，做了什么奇怪的事吗？”
“老板……您指的是……”
苏不染皱眉，顿感无聊，也就说的详细了些:“她和那个男孩在一起的时候，做了什么？”
闻言，被叫做应竹舅舅的男人先是一愣，接着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他俩……把我们打了一顿……”
“那个男孩打了谁？”苏不染冷冷道。
“都打了……”
“那个小女孩呢？”
“也都……”
“一前一后？”苏不染好奇的问道：“或者说，她把所有被男孩打过的人都收拾了一遍？”
“嗯……是的，而且她还是用钱砸的人……”
闻言，苏不染握着手机的手指先是一紧，后又缓缓松开，接着像是在叹息似得说道:“嗯……我知道了，没什么事的话就这样吧……”
“好的，老板……”
再度沉默，似乎整个世界都在等着她的最后一步。
“用钱砸人么……”苏不染喃喃道:“到底是在砸人，还是在替别人赔偿呢？”
摇摇头，少女从思虑中恢复过来。
看看时间，她早就把金子的事情告诉了其他亲戚，那些视财如命的家伙今晚大概率是要去那个什么舅舅家分一杯羹的。
争吵过后，那些金子也就会自然而然的分散开来。
只可惜……金子，未必就全是金子，总会有些不小心落进去的铜镀金，夹杂其中。
而此时，少女则拿着手机，冷笑着，拨打了一串简短的数字。
“喂？是警察吗？我要报案……”
“对的，500g金条，今天下午不见了的，对，整整500g。”
挂断最后一通电话，窗花上也已经写满了苏沐的名字，苏不染敲了敲发酸的额头，伸了个懒腰，笑着呢喃道:
“唔……还是有点累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