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宁这孩子能去哪里啊？她那对养父母也是个只认钱的主，哪里还管过宁宁的死活？”江母继续道，声音已经哑地不成样子。
江母从外套口袋里颤颤巍巍地拿出几张银行卡，“这孩子昨天拉着我聊天，偷偷摸摸地把银行卡塞给我，我早该发现的，早该发现的，如果早点发现宁宁是不是就不会走了······”
江母举着那几张银行卡说道，“卡里的钱宁宁从来没有动过，江临野，你真的是被猪油蒙了心，怎么会以为宁宁是那种为了钱什么都做得出来的女孩子？”
“你以为宁宁是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女孩子？谁都稀罕你那几个臭钱？你以为谁都会像宁宁那么包容你？”
“宁宁不说，不代表我们不知道你之前是怎么对她的？宁宁不想让我们老两口知道还不是为了你，既然宁宁不想让我们知道，我们就装作不知道。”
“可是江临野，你仗着宁宁对你的感情越发地得寸进尺，但凡你对宁宁上点心，就不会说出之前那种混账话。”
江临野用力地抓着沙发扶手，手背上青筋直跳，江母的话一遍遍在提醒他从前对岑宁做过的混账事。
看见衣帽间满满当当挂着的衣服，他还心存一丝侥幸岑宁没有走。
至少不是为了他，小汤圆在这里，岑宁不会抛弃那个小东西的。
他计划着他们一家三口的未来，她却早就计划着离开。
楼上衣帽间的衣服大部分是江母给岑宁添置的，还有那些珠宝，他听人说，那些小玩意可以哄女孩子开心，他从拍卖会上拍了不少送给岑宁。
可是，关于江家的一切，关于他的一切，岑宁全部都不要了。
她不想和江家有关系。
他对她冷暴力，他抛下岑宁让她一个人去产检，他在结婚的第一个晚上逼着岑宁签那该死的离婚协议。
他说岑宁处心积虑地爬上他的床，他骂岑宁肚子里的孩子是小野种。
江临野，你真该死啊！
他妈说得对，他不就仗着岑宁对他的感情肆无忌惮地伤害她吗？
江临野呼吸紊乱，五脏六腑像被狠狠地剖开，血肉翻滚。
“别难过了，这是宁宁自己的选择，她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小汤圆的那些衣服都是宁宁亲手织的，小汤圆可以穿到五六岁，你明白的，宁宁早就做出了决定。”江父脸色凝重，用力握着江母颤抖的肩膀。
岑宁早就计划着离开，即使没有这次照片的事情，岑宁也还是会走。
“这孩子，她在江城没几个认识的朋友，没有住的地方，宁宁把卡都还回来了，她能去哪里啊？”江母看着信纸上模糊的字迹，低声道。
江临野猛然抬起头，抓起车钥匙往车库跑。
江父看着踉跄的落魄背影，无力地唉声叹气。
云景帝宫。
雕花大门被急速行驶的跑车用力撞开，一声巨响划破寂静夜空。
“江少，江少，我们三少和白小姐早就休息了，您有什么事明天再来好吗？”小女佣拦在楼梯口，一脸为难。
哪有人凌晨一点往人家家里闯的啊？
“江少，江少，诶······您等等······”
小女佣被江临野狠狠地推开，“闪开。”
江临野抬起脚往楼上跑，脚步仓皇。
电梯口，司寂渊披着睡袍，看见一脸颓废的江临野和被推倒在地的小女佣，拧着眉，“大半夜不睡觉发什么疯？”
“三少，对不起，我没拦住，对不起······”小女佣从地上爬起来，一个劲地认错。
司寂渊：“你先下去。”
小女佣赶紧退下。
“三哥，我要见小嫂子，我要见小嫂子，宁宁不见了，小嫂子肯定知道宁宁在哪里的对不对？”江临野发了疯似的吼道。
“老婆不见了就自己去找，你老婆不见了跟挽儿有什么关系？”
“江临野，你智商什么时候退化成这个样子？”司寂渊眉间尽是不悦。
大半夜的不睡觉，跑云景帝宫撒野也就算了。
小姑娘刚才娇滴滴地捂着耳朵嫌吵。
他哄了半天好不容易给人哄睡着了。
江临野：“三哥，求求你了，让我见一面小嫂子，我跟小嫂子说几句话就走。”
“阿渊，江少。”小姑娘穿着厚实的羊绒外套，踩着拖鞋从楼上下来。
江临野一把推开司寂渊，眼中满是迫切，“小嫂子，你知不知道宁宁去哪里了？”
“你肯定知道的对不对，那天在医院宁宁跟你说了什么？”
“她肯定会告诉你的对不对？”
“求求你了小嫂子，我不能没有她。”
白挽儿从没见过江临野这副样子，往日里从来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二世祖样子。
“江少，我不知道宁宁去了哪里，就算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小姑娘的声音坚定冷静。
“宁宁为什么要离开，我想你比任何人都清楚。”
小姑娘没撒谎，宁宁没告诉过她去了哪里，既然宁宁不想说，她也不会主动问。
只是有一件事，小姑娘无比确信，宁宁一定会回来的，因为小汤圆。
现在的宁宁没有能力抚养小汤圆。
小姑娘现在还清晰地记得岑宁在医院里对她说过的话，“小汤圆在江家比跟着我过得好。”
“挽儿，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妈妈，但我绝对不会放弃小汤圆。”
小姑娘短短几句话，像是把江临野打进无底深渊。
男人颓废跌在地毯上，一滴泪从眼眶里滚出来。
江宅主卧。
卧室充斥着浓重的酒味。
江临野半靠在床边，仰头拼命地往嘴里灌着酒。
视线落在铺着软白地毯的落地窗前，岑宁喜欢坐在那里看书，一看就是一整天。
江临野直直看着房间里新换上的地毯，阿双说，那天她流了很多血，很多很多······
她醒过来之后，却从来没提过疼。
男人抓过床上的枕头用力抱在怀里，贪婪地嗅着枕头上岑宁留下的发香。
江临野倒在床上，困顿地闭上眼。
“啪嗒”一声，东西掉落在地的声响。
江临野睁开眸子，床边的缝隙里，淡蓝色的本子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