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添允脚步微顿,他转头看向阮清,眸光微闪:“那你希望我去吗?”
他的反问有些突然,阮清愣了愣,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回答希望还是不希望,她也不过是随便一问而已,并没有别的什么意思。
如果他去的话,当然最好了,她可以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以江添允的武功,对付谢熠储应该还是没有问题的,要是真的遇上了,她也不用害怕了。
但是按照江添允的性格,只是让她出去谈个买卖而已,况且有那么多寨子里的人陪着,估摸着也不会有什么危险,所以,他大抵是不会去的。
阮清没有回答他,他似乎也没有在意,只是轻笑一声,转头出了房门……
去往齐洲的路程大概有四天,最忌几天的天气还并不暖和,到达齐洲之后,阮清并没有在客栈停留而是直接去了盐帮。
江添允说,谢熠储可能在齐洲,但是进入齐洲之后,她让人去打听过了,并没有谢熠储来齐洲的消息,他现在是天启的皇帝,如果是离开金州城的话,肯定整个天启都知道了。
可是目前来讲,并没有消息,那就只有两种可能:第一,谢熠储根本没有来;第二,他来了,但是秘密前往的,故意隐瞒,不让人知道他来了齐洲。
如果是第一种可能那就万事大吉了,她自是没什么顾虑的,可如果是第二种可能,那为了掩人耳目,谢熠储大概是会扮做平民公子及有可能是住在客栈的。
虽然齐洲这么大,客栈也多,不一定能够遇见,但阮清还是不想冒这个险,直接去盐帮,是最好的抉择。
阮清到的时候,并没有见到盐帮帮主,而是被他的手下先迎进了帮内安顿,听说,盐帮帮主有些私事出门处理了,大概晚些时候才会回来。
阮清也没在意,就在房里等着,直到落日时分,帮主才回来,帮里的人来请她过去的时候,天边的落日已经只剩下一丁点余晖了。
帮里亮起了火把,阮清跟着那人前往大堂,还未走近,便依稀听见里头说话的声音。
“好说好说,你我都是旧识,这些个小事儿,也劳烦你亲自跑一趟。”粗狂且陌生的男声响起,这应该是盐帮帮主。
紧接着,便听一旁的人应答:“那就多谢帮主了,改日,我定当让我家主子备上一份厚礼作为答谢。”
这个声音很熟悉,阮清皱了皱眉,心头顿时涌上一丝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就听那粗狂的男声接着道:“好说好说,百里兄客气了。”
阮清走进大堂,果然,那人是百里青,看见进来的人是阮清,他显然也是有些意外的,手里的酒杯微微一顿,眼睛落在阮清身上,久久移不开眼。
上座的男人雄壮健硕,块头很大,面相凶狠,瞧着有些粗狂,想来就是盐帮帮主齐天啸了。
阮清忽略掉百里青震惊的目光,淡定上前,拱手道:“屠生寨阮清,见过帮主。”
齐天啸皱了皱眉,犀利的眼神在阮清身上来回打量了一番,道:“你就是老祖说的新山主?”
“正是。”阮清微微颔首。
齐天啸沉默了片刻,看阮清的眼神有些复杂,眼前这小女娃,瞧着跟他女儿一般大,倒是养眼,可不管怎么看,他都觉得,这小女娃瞧着弱不禁风的样子,估摸着下床走两步都会吃不消的那种,他有些想不明白,江添允怎么就选中她来做这个山主了?
他嘴上倒是没说什么,只是让阮清落了座,可眼底的怀疑却是掩饰不了半分。
“都是些薄酒小菜,二位不要嫌弃才是。”齐天啸招呼着两人,两人也是客气的冲他笑着点头。
转头间,百里青看着对面坐着的阮清,眸光有些复杂,阮清抬眸就正好同他四目相对,她神色淡漠的别开眼,百里青也没说什么,只若有所思的喝着杯子里的酒水。
屠生寨和万里楼向来都是互不干涉的,虽然都是以消息灵通闻名,但两家井水不犯河水这是自成立以来就心照不宣的规矩。
先前是听说屠生寨又换了新寨主,但众所周知,屠生寨的寨主都是没有实权的,内外都是那从未露过面的老祖说的算,所以,百里青也没多在意,可今日一见,他还真没想到这个新山主竟然是阮清。
刚才见到第一眼时,他还险些以为自己眼花了,再三确认之后才反应过来,并非他眼花,而是这人确实就是阮清。
吃过晚饭之后,百里青就自发的先离开了,留下来齐天啸和阮清两人在大堂。
看着眼前跟自己女儿差不多大的阮清,他越看越是觉得别扭,可再别扭这生意还是要谈的。
他看着阮清,短暂的沉默之后,他说:“小女娃,老祖可有跟你讲过让你来作甚的?”
阮清点点头:“当然,运送私盐的水路是屠生寨和盐帮一起开辟的,利润是六四分,屠生寨六,盐帮四,原本的合约到期了,听老祖说,在双方续签合约上,帮主有新的想法,所以让我来同帮主商议。”
听着她的话,齐天啸满意的点点头,当初开道的时候,屠生寨确实比盐帮出力出钱的多,他们多拿点也是应该的,可是到后面,私盐的销路、产出以及运送,屠生寨能出的力是少之又少,也就偶尔出面打探个消息,确保东西不会官家的人盯上。
可这么一来二去的,屠生寨基本不用出面就能拿到六成之多的利润,盐帮上下风吹日晒的兄弟们自然都不愿意了。
可原先的合约是五年一签的,他们也只能先按照合约上的给,合约一到期,齐天啸便提出了重新分化利润的事情。
原本是有派屠生寨留在这边的掌事过来跟他谈过,江添允的意思是五五分,可齐天啸不干,比起陆路,水路上的危险更多,远没有陆路上赚得多,再本就赚的不多的情况下,还得分给屠生寨五成,他心里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而齐天啸的意思就是想继续六四分,但这次是盐帮六,屠生寨四,可是江添允不干,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少于五成还不如直接不做。
当初开道的时候,是又出钱又出力,上下打点更是没少费神,只因为那条道上,有条官道,盐帮不方便出面,便只能由屠生寨去谈,可没被那些当官的少讹,听说又是要钱又是要人的。
“那他怎么说?”齐天啸问。
阮清默了默,如实回答:“老祖的意思,最多五五分,这样对大家都公平。”
“公平?”齐天啸冷笑一声,道:“什么是公平?整日风吹日晒的是老子的兄弟,当真同他没有关系,他自然可高枕无忧坐享其成了,这他娘的算哪门子公平?”
阮清垂了垂眸,应答:“可是,据我所知,当初开路的时候,无论是人还是力,都是屠生寨出的,盐帮似乎也没有出力啊,为了开这条道,当年老祖可是废了不少劲儿,一点不比各位轻松,原先的合约从六四,改为五五,自然也是惦念着双方情分的,而且也是最合适的,帮主觉得呢?”